:“你说得容易……”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拿出了自己在于党里多年得知的内情,也算是狠咬了于党几口,可最后却是这么个结局,实在让人失望。
恩科重考之后,榜上名次颇有些变化,这本来是可以拿来做做文章的,可就因为于锐一死,皇帝对于家的态度便有些变化,以至于最后被抄家发配的只有那副主考一人,却未牵扯到于阁老身上来。
赵尚书其实怕的不是于家,而是皇帝。如果皇帝现在对于家心软,那他可就倒霉了。说实在的,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一点后悔,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赵夫人对丈夫还算是了解,看他这样子就大约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低声道:“老爷,别的不说,就算老爷不对于阁老动手,皇后也没容下咱们家呀……”宫里那个是她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肉,结果才有孕呢就被皇后害了,生下的那个死胎,她听宫人说过,奇形怪状不成个样子——那个可是她的外孙呀!
更何况生下这样一个怪胎,皇后还要诬陷她的女儿不祥,这简直是要人的命啊!若是哪个妃嫔被定下了不祥的名声,别说将来入主什么中宫了,就是再想承宠都难,皇后这是要生生把她的女儿逼死。就为这个,她虽是于家女,也不能忍了。
说起来,于阁老那一支对于旁支其实也并不十分照顾,若是家里有子弟有出息,或女儿生得好的,于阁老才另眼相看,否则也并不当回事。赵夫人所在的一房离于阁老远,平日里更是没得于阁老家多少好处,直到她年纪渐长,出落得一副好相貌,于阁老眼睛里才算看见了这一房。
至于嫁给赵尚书,赵夫人觉得这并不是于阁老的功劳。其实当时于阁老是想将她送进宫伺候先帝的,可是那时候先帝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她才多大呢?且有太后在,进了宫她又有什么前途?
赵夫人这一房里,父母平庸,兄长亦不出色,都只会听于阁老的。然而赵夫人自己却不肯,十几岁的女孩子,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大胆的决定——装病。
装病也是个冒险的活儿。哪家的姑娘若是传出去多病的名声,将来嫁人可是不易——谁家想娶个病秧子呢?不过赵夫人的冒险最终成功了,装了几年病之后,族里另一个女孩子代替她入了宫,而她被于阁老随便嫁了个举子,就是赵原了。
必须说赵夫人的运气着实是好。当初赵原因为口舌并不伶俐,且性子绵软,于阁老原是并未看好的,只是他年纪轻轻便中了举人,觉得才学也是不错,才随便拿出族里一个女孩儿来笼络——反正都是旁支的女儿,便是嫁错了也碍不着他什么。
谁知道偏这个性情绵软的举子,就一路青云直上了呢?到现在族里还有人羡慕赵夫人,说她运气好,于阁老替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可赵夫人自己心里知道,如今有这样的好日子,那都是她自己的功劳。
正因如此,当初赵充仪入宫,她原是不大情愿的——当初那个代替她入宫的同族女孩儿,如今在哪呢?于家嫡枝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尤其皇后,哪是能容人的呢?无奈丈夫跟从于阁老,女儿自己也觉得可以一搏,教赵夫人也没办法。
果然女儿进了宫,开始还好,等到皇帝提拔了赵原,皇后就容不下她了。不仅如此,赵夫人的父母兄长在于家的日子也艰难起来,甚至兄长还曾跑来找她,让她教导女儿不要与皇后作对。这个真叫做新仇旧恨,因此说到扳倒于家,赵夫人的心思跟女儿倒是一样的。横竖她娘家这一房不过是旁支,除非于家干下什么诛九族的事儿,否则也连累不了她娘家多少的。
说到女儿落下的那个怪胎,赵尚书心里也恼火。据说那是个男胎,若不是皇后作梗,如今宫里长皇子就该是赵家的外孙,那将来赵家的前程可就……
“你说得是……”赵尚书被妻子这么一激,慢慢抬起了头,“只是于阁老如今又站稳了……”
赵家长子上回秋闱中了举人的功名,春闱却落了写得不错,却是两次又都未取中,总觉得是于阁老示意了人从中作梗,将他黜落下来的。此刻说起话来,便难免带了些愤愤之意:“父亲捅出来的那些事,只可惜没有直指于阁老的。”
赵尚书摇了摇头:“于阁老素来行事谨慎,许多事他都是授意下头的人去做,无凭无据,谁能指证到他身上去?要说唯一牵扯的,倒还是山东那件事儿,可于锐又……”
这一点赵夫人也是知道的:“老爷也不必太着急,就是从前找不出错处来,今后难道也没有?”
“对!”赵家长子眼睛一亮,“于阁老不是正着人在西北争兵权吗?父亲如今是兵部尚书,就不能帮帮定北侯?”
“你啊——”赵尚书对长子摇了摇头,“你只看见于阁老为皇上所不喜,难道就不知道定北侯也是皇上忌惮的吗?”帮定北侯?那皇帝会高兴吗?
赵家长子一时不察说错了话,也是因为如今自家跟安郡王府联手的关系,这会儿连忙改口道:“那就两边一起整治。”如此,皇帝不就喜欢了吗?
“你说得容易,要怎么做?”赵尚书反正是想不出办法来。
一句话把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