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青玉是太紧张了,“这不是黑尿。”
“难道真要等有了黑尿才算出事吗?”皇后听她这样轻描淡写仿佛成竹在胸的口气就一阵恼火,“惠民药局那两人,恐怕这会已经被你治死一个了吧?若是太后——”
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外头有人报皇帝驾到,紧接着皇帝快步进来,脸上有几分喜色:“蒋氏,方才药局来报,那两人今日已不发热,原先有黑尿的那个也已好多了。如此看来,这金鸡纳粉当真有效,太后也该会治愈的吧?”
说起来皇后在后宫能这样嚣张,与太后自然不无关系,所以皇帝至今无子,这姑侄二人至少要责任对半分。如此情形之下,皇帝还能真心为太后之病有药可医而高兴,桃华觉得他还真是个挺仁德厚道的人。
王充媛立刻响应:“那两人都不发热了?阿弥陀佛,可见这药是有效的,太后娘娘定然也会痊愈。”
皇后的脸色顿时尴尬起来。人人都知道她看桃华不顺眼,这几天也没找各种借口斥责,但刚说到惠民药局那人被治死,皇帝就亲自来说人已好转,也实在是太尴尬了。
“这还要看太后明日情形。”桃华却并没太高兴,“那两人年轻力壮,因此用药之后恢复也快,太后娘娘体弱,即使此次痊愈,日后也要好生调养。”
有了这么一出,皇后终于闭紧了嘴巴,其下的什么赵充仪吴才人之类当然更不再出声,桃华耳朵根子清静了。
这一日太后用了两次膳食,且未腹泻,比之前几日都明显地要好许多。桃华虽然谨慎地没有下结论,但青玉等宫人都不由得露了喜色。
这一夜太后睡得不错,次日清晨,青玉按时去探一探太后的额头,只觉触手微温,因被子盖得厚,略出了一层细汗,却并未发热。
这些日子,太后每隔一日就在这个点儿发起热来,从未错过。此时青玉试着太后额上温度正常,只喜得心扑通乱跳,犹怕自己记错了时辰,遂又拖了盏茶时分再去试,仍是方才那样微微温热,断不是前些日子高热滚烫的样子。
她正试着,太后却微微睁了眼睛道:“什么时辰了?”
往常这个时候,太后正高热昏诞,有时还要呓语,何曾清楚地说句话?青玉又惊又喜,眼圈都要红了,强忍着道:“辰初了,太后觉得怎样?”
“才辰初啊——”太后动了动身子,“腹中倒有些饥饿了。青玉,叫小厨房熬桂花糖粥来。”
这是多少日子太后没说想吃点什么了,青玉喜得眼泪花花的,连忙叫小宫人去传话,自己转头去请了桃华来诊脉。
这一日太后只是在午后略发了一阵低热,喝了些水之后,温度便又降了下来。且她有了胃口,这一日倒是用了三次膳。桃华仔细替她检查过,肝脾的肿大已经明显缩小,可见病情确实是在好转,奎宁再用一天,就可以停了。
太后年纪虽然不小,但素日在宫中保养得好,这次一场大病,竟未曾有什么严重的并发症,只是因疟原虫破坏大量红细胞,难免贫血。不过这也还未到重度贫血的程度,后期服用补血药物,自然能恢复的。
这些日子,京城里头没一家不在谈论太后的病情,于家女眷们第一个飞奔进宫里来,见太后倚在床头喝补身的汤药,顿时个个都露出仿佛劫后余生似的表情来,好话像不要钱似的砸了过去。这个说太后是凤命有菩萨保佑,那个说太后福泽深厚化险为夷,总之是全部选择性忽略了桃华这个医生。
桃华懒得在旁边看她们的嘴脸。而且这些日子压力确实很大,她也累了,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向皇帝辞行,至少也让她回家去睡个囫囵觉啊。再说家里人肯定也惦记着呢。
谁知东西收拾好,却找不到皇帝指给她的那个小宫人了,正要找人问,就有内监来宣旨,让她去文光殿。
文光殿是皇帝在下朝后会见大臣们的地方,类似于上书房什么的,叫她去那儿做什么?
从寿仙宫到文光殿可实在不近,桃华这几天熬得不行,深一脚浅一脚地好容易走了过去,进门就见殿内还有不少大臣,也顾不上多看,赶紧先给皇帝行礼。
“免礼。”皇帝含着笑,显然心情很好,“蒋氏,你先是治疫有功,现在又治好了太后的病。朕原封了你一个院判,但你终究是女子,也不宜为官,现在疫情已清,这个院判朕只得收回了。不过,却是要另外赏你,你想要什么赏赐呢?”
旁边有几个官员嘴唇就动了动。虽说治疫有功,可也不能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啊?不过想到这女子刚治好了太后的病,身上的院判之职又被收回了,他们又不好说什么。
桃华并不想要这个院判的官职。院判是要进宫当值的,真进了宫还不是由得皇后折腾,她才不傻呢。
这个时代不是她从前生活的那个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女人的荣誉只有两个来源:父亲和丈夫。如果你想把这荣誉落在自己身上,那将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承受十倍百倍的压力。
桃华并没有意思来承担这种压力。她有这种能力,但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尤其在蒋锡是一位好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