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其实，我倒是望着你能与她彻底断了这一世的情缘才好。情债无善始、孽缘无善终。既然你们此生孽缘已尽，至于那情债，我倒觉得，还或不还的，对她而言都没什么。你说呢？”

圆溜溜的眼中此时没了平日里的古灵精怪、恣意洒脱，反倒多了些冷厉和愤怒。那道魂魄其实依然对身前留有记忆，只是那些记忆，几乎全都已经破碎了。她根本拼凑不起完整的过去，但却依旧执着的因为那一滴泪，因为那一个记忆碎片中对着她嘶吼着“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没有面包，我拿什么去爱你？拿什么去支撑我们的幸福？”的男人，决然的、坚决的，在他身边孤守了整整三年！

她承受着记忆的一片片破碎、消失，灵体的一日日虚弱、涣散，最后甚至愿意为了那个辜负她害她殒命的男人，不惜化为厉鬼！这个愚蠢的女人！而现在，为了这个男人，她居然拼着魂飞魄散也要留下！若不是浮尘中的灵力替她修复神魂、为她超度……

没精力理会离默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许天青爬到张晓脚边，用力的攥住张晓的一角裤脚，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什么尊严、什么骄傲，见鬼的自尊！许天青的脑子里现在除了夜心，除了赎罪，再也装不下其他。哽咽的嘶哑着嗓子，许天青近乎卑微的祈求着：

“求、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在什么位置？是那根飘着的浮尘吗？她现在就在那里对不对？对不对？”

得到张晓肯定的答复后，许天青咬着牙，踉跄着缓缓站了起来。只有几步之遥的浮尘，却让他足足走了五分钟。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他终于走到了已经被压缩的只到他腰间的夜心跟前。

颤抖着手伸向虚无的空气，许天青假想着那就是夜心的脸，闭上眼，任由眼泪肆意的在脸上流淌。哽咽了半天，方才涩声道：

“夜心！对不起！对不起！在你这里，我一向自私惯了，这次，也请让我再自私一次吧！我，我不见你了！如果真的有鬼魂，那就一定会有来世。来世，来世我把这辈子欠你的，十倍百倍的偿还给你好不好？请你原谅我，我做不到，做不到就这样永远跟你再无交集。那些欠你的，就算你不要，我也要千倍万倍的还给你！我必须还给你……”

眼眸泪光点点的张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提醒许天青，他的夜心根本不在他伸手抚摸的那个位置，而是已经被压缩的只到他的腰了？

“没关系！”

许天青看不到的是，此刻的夜心正与他脚尖对着脚尖，面对面站着。那些滴落的泪水，正一滴一滴的穿过夜心高高仰起的脸，滴落在地上。而那张近乎透明脸庞，此时正绽放出欢颜，一字一句用唇形说着‘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虚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致，许天青终于再难支撑，双腿一弯，就势直接噗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三年来，我一直逼着自己要忘了你，逼着自己要彻底走出你的阴影继续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最后我发现，我做不到！三年了，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让自己休息！每天都让自己忙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我以为，我可以用忙碌让自己忘了你，我以为，活成了一个只知道工作挣钱的机器，不再有时间想起你，慢慢的就能让你淡出我的世界。可是我错了！错了！你早就刻在我心里了！我忘不掉，除非挖了我这颗心，否则，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永远永远也忘不掉！”

颤抖着的双手全力将身体支撑着跪在地上，许天青看不到那个正站在他身前，满眼疼惜看着他的夜心；也感受不到，那一双正温柔抚摸着他脸颊的小手。心，像是化脓了许久的伤口再次被狠狠的撕裂开了一般，带着脓水的血液浸染的整颗心连呼吸都困难。死死捂着那紧得发痛的胸口，许天青下意识的抬头，刚好跟也心的视线在虚无的阴阳连接碰撞到了一起。尽管，只有夜心能够看到他，而他，却根本看不到夜心。

“是我自私，是我混蛋！我为了虚荣，为了那些虚幻的名利、地位、金钱，我居然混账的舍弃了最最重要的你！我居然把你给抛了……我错了！夜心，我错啦！我真的错啦！”

透明的灵体微笑着轻轻摩挲着根本触碰不到的脸颊，望着那哭得涕泗横流的熟悉俊颜，夜心嘴角的笑容如鲜花般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华。

“天青，忘了我，好好活着！忘了我，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一阵风吹来，彻底将那抹透明的身影吹散了个干净。而对于这一切完全毫无所知的许天青，仍旧跪倒在浮尘下，哭得不能自已，声泪俱下：

“我逃了三年、躲了三年，可我发现，那些原以为可以彻底忘记的曾经，仍旧还是那样鲜活的长在我的心里。而且全部都长满了倒刺，一桩桩、一件件。我每想起一件，它们就在我的心上划上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让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你的美、你的好，你的宽容、你的理解，你的善良、你的大度。全都让我浪费了！全部都让我浪费了！和我一起挤在地下室天天只能啃馒头的你，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