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心!你在哪儿?”
颤抖着哭泣的沙哑声音突然闯了进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正趴着一个面色煞白,目中含泪的瘦削男人。
许天青看不到夜心,但夜心却看得到许天青。许天青不知道的是,在他颤抖着一点一点挪动着身体的同时,那个空气中看不见的魂魄,在承受着极大覆压的同时,也在一步一步的、坚定的走向他。
“夜心,夜心是你吗?你来了是吗?那个女人说是你带她来救我的,是真的吧?是吧?你还在!你一直都在!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你出来好不好,让我再见你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好啊!夜心……你在哪儿?求你,求你出来,让我再看你一眼好不好?求求你……”
抬头拼命在四周搜寻了半天了,终是一无所获的许天青无助的趴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像个无助委屈的孩子。
“道长,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用你的浮尘压着她了?能不能,让夜心和许天青最后再做一次告别呀?你看他们,真的很可怜。”
见许天青哭的实在伤心,夜心的那缕魂魄虽然哭不出眼泪,但那悲戚之色却仍旧让人难以不动容。虽然被头顶压将下来的浮尘压的几乎动一动都困难,她还是不顾一切的死咬着牙,缓缓的努力向着许天青的方向靠近。
“无量寿佛!阴阳两相隔,既然已属不同世界,就该各自走各自接下来的阳关和阴路。只因一丝执念徘徊不去,留在人间伤己亦伤人,却又是何必?人的生死一世,亦如朝生暮死之浮游一生,又何必如此挂碍不肯放下?须知该放手时就放手,他日缘再起,情自可续。”
老者说着,夜心头顶的浮尘却是仍旧分毫不动,散发着金色光晕。当然,在其他人的眼里,只是一根浮尘很奇怪的飘在半空中而已。
“可是……”
“张晓,那根浮尘,是渡所用,若是撤了,以她方才化了厉鬼伤人一节,怕是终究不得善了。道长这是在救她,而非害她。至于她与那人的最后一面,见与不见的,又有什么要紧?他们此生孽缘已清,但情债尚存。若是让他们见了彼此这一面,便会生生断了他们来世的情路。如此,你还希望让他们见这一面吗?以一次的告别,彻底终结彼此间所有的缘分。你去问他来,若是他愿意,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帮这个忙。”
不待张晓继续求情,离凡说着,将视线转向仍自嚎哭的许天青。
“我给你这个选择的机会,由你自己来选。是见,还是不见?”
圆睁着的眼中,泪珠不停的滑落,一滴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许天青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唇,嗫嚅了半天,这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抬头望向一身清风明月的离凡,颤抖着哑声问道:
“她,她好吗?她……”
想到当初决绝的背叛,想到订婚礼上那失望至极、也绝望至极的笑,想到那抹被撞飞到空中的雪白,许天青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会好?她怎么可能会好?’
“她,在什么位置?你能,能告诉我吗?”
抬头,任由眼中的泪珠肆意的在脸上滚动,许天青扶着门框踉跄着缓缓站了起来,按照张晓的指示,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了已经被压缩的只到他腰间的夜心跟前。
“夜心!对不起!对不起!”
双膝重重跪倒在地,许天青不知道,他脸的正前方,此刻正对着夜心那张已然释然,绽放出微笑的美丽脸庞。
“对不起!我曾逼着自己要忘了你,逼着自己要彻底走出你的阴影继续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我做不到!三年了,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是休息的!我以为我可以用忙碌让自己忘了你,我以为,不再有时间想起你,慢慢的就能让你淡出我的世界。可是我错了!错了!是我自私,是我混蛋!为了虚荣,为了那些虚幻的名利、地位、金钱,我居然混账的舍弃了最最重要的你!我居然把你给抛了……我错了!”
透明的灵体微笑着缓缓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那根本触碰不到的脸颊,望着那哭得涕泗横流的熟悉俊颜,夜心嘴角的笑容如鲜花般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华。
“忘了我,好好活着!”
用口型对着男人轻轻说完,那抹身影终于还是彻底消失了。
而对于这一切完全毫无所知的许天青,仍旧跪倒在浮尘下,哭得不能自已,声泪俱下:
“我逃了三年、躲了三年,可我发现,那些原以为可以彻底忘记的曾经,仍旧还是那样鲜活的长在我的心里。而且全部都长满了倒刺,一桩桩、一件件。我每想起一件,就在我的心上划上一道道血淋淋的口子,让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你的美、你的好,你的宽容、你的理解,你的善良、你的大度。全都让我浪费了!全部都让我浪费了!和我一起挤在地下室天天只能啃馒头的你,因为一点点的成绩就为我激动落泪的你,陪着我畅想未来、勾勒美好的你……那么多美好的你,却生生让我卖给了虚荣和欲望!我后悔了!好后悔,好、后、悔啊!!”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