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失控。
他以为艾丝黛拉会像从前一样急于摆脱他,谁知,她偏了偏脑袋,面色甜美地摇了摇头,声音几乎有些甜腻地说道:“再带我看看主祭坛吧,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说完,她对他眨了眨眼睫毛,看向他的目光也变了,从文静、淡漠、疏远变成了兴致盎然的估量,眼中满满都是顽劣的坏心眼。
他记得这个眼神。在她还是个小女孩时,每当她露出这个眼神时,他都要吃一番不小的苦头。
她的玩兴太旺盛了,而且每次都是毫无征兆地生出了兴致,突如其来地和他开一个玩笑——比如,冷不丁地在他的耳边打一个响指,或是夜行动物般地低吼一声,这些都是最轻微的玩笑;最恶劣的玩笑,是那次她用燧发枪的枪口指着他。
他明知继续陪她参观主祭坛,不会有好事发生,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完全无法拒绝她。
助手拿着文书离开了。
他们继续前行,走进了一条长而空旷的侧廊,金红相间的天鹅绒墙衣,色彩鲜艳丰富的穹顶画,紫宝石和红宝石似的镶嵌玻璃窗户上,描绘着神创世的传说。
他坐在悬空的宝座上,伸出无所不能的手掌,首先创造了光明,然后是秩序、时间、法则、自然、生命、智慧和生死。
永远不能忘记神创世的恩德,也永远不能忘记供奉神,不能献给他残疾的、有病的、不洁净的供物,否则神会降临天灾,惩罚那些失去敬畏之心的人们。
供物尚且如此,要是神在人间的化身、至高神使之首、神圣不可侵犯的阿摩司殿下被玷污了……神会怎么做呢,会对整个至高神殿降下惩罚呢?
艾丝黛拉不知道,但她非常感兴趣,而且愿意一试。
“殿下,”她走到阿摩司的身边,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笑盈盈地问道,“每个被玷污的教士都会被流放吗?”
阿摩司看了她一眼,顿了片刻,才说道:“他们没有被玷污,而是没有抵御住诱惑。”
“那您抵御得住诱惑吗?”她问。
这样的问题已经越界了。
他应该冷漠地呵斥她,让她别再问这样引人误会的问题。
可看到那头畜生躁动不安的眼神,他又改变了主意,看着她狡黠的双眼,平静地说道:“人只要还活着,就会面对无穷无尽的诱惑。这不是能否抵御诱惑的问题,而是诱惑与信仰孰轻孰重的问题……”
他理智冷静的发言骤然中断。
她猛地把他推在了神创世的玻璃窗户上。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用两条胳膊环住他的脖子,优美地踮起脚尖,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双唇。
他们从前是一体……
这是惩罚,还是美梦?
阿摩司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被女孩——或者说,女人亲吻。
他的头脑完全混乱了,理智全部停转,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似的开始乱跑。
她为什么要吻他?她的嘴唇简直像花瓣一样芬芳柔软。他想起一种以玫瑰花蕾为原料的甜点,吃起来就像是在咀嚼玫瑰花蕾。
这是一个危险的联想,可他无法阻止想象把她的嘴唇和娇嫩的花蕾挂钩,他甚至还想品尝玫瑰花蕾甜点似的,用唇摩挲并回应她的亲吻。
这是错误的。
他回过神,猛地往后退一步,短暂地离开了她的唇。
可是,她却上前一步,使劲勾住了他的脖子,又一次吻住了他。
她的唇像是胶粘在了他的唇上,抑或是他的唇胶粘在了她的唇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连他都不知道,主动的人变成了他。
他用一只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掌紧搂住她的腰身。他真是无耻透顶,居然如此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但他不想放开,甚至为了更好地亲吻她,而将手指插进了她的发丝里。她的头发浓密而顺滑,带着她温热的体温,略有些潮湿。
他的手指开始发麻,仿佛触碰的不是柔软的发丝,而是一簇簇尖锐的钢针,再抚摩一会儿,他的手指就会血流如注。
可是,他不想放开她,谁也无法让他放开她。
强烈的、幸福的、灼烧似的眩晕之中,他对上了那条蛇惊愕乃至暴怒的眼神。
这眼神不仅没有使他清醒,反而加剧了他的体内暴烈燃烧的渴欲与妒火。
既然它想看,他就让它看个够。
他就不信,它会当着艾丝黛拉的面现身,让她知道,它一直在跟踪她、纠缠她和监视她。
阿摩司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过去的幻想在这一刻尽数实现。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大汗淋漓的夜晚。
她被判处火刑,他想要偏袒她,想要维护她,想要救下她,却因为无法违背原则和理智而痛苦不已。
尽管现在的他仍然痛苦不已,但他突破了自我设置的限制。他终于违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