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内心里有一股绝望。我应该怎么办?我必须装上这枚炸弹,我已经没有时间了。灯光……到处都是灯光。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
她说:“我不能躲在停机棚的另一边。那里工人太多了,不够隐蔽,他们会看到我。”
有那么一会儿,萨克斯又挣扎着回到自己的意识当中。而她非常纳闷,她经常都觉得纳闷,为什么林肯·莱姆有能力召唤她进入别人的意识。这一点有时候令她恼怒,有时候则让她觉得恐怖。
三十二岁的萨克斯不顾已折磨了她十个年头的关节炎,蜷曲在地上。“这个地方太开阔了,我觉得自己毫无遮蔽。”
“你在想些什么?”
那边有人正在看着我。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不能!
太危险了。隐藏自己,压低身子。
没有藏匿的地方。
如果我被发现,一切就完了。他们会找到这枚炸弹,会发现我正在追杀这名证人。他们会将证人关在庇护所里面,然后我再也不会有机会解决他们。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感觉到这样的恐慌,回到唯一可能藏身的地方——滑行道旁的停机棚。面前的墙上有一扇破损的窗户,大约三英尺乘四英尺。她刚刚没有特别注意,因为窗子被一张从里面钉上的烂夹板封了起来。
她慢慢地靠了过去。前方的地面铺着一片砾石,上面并没有脚印的痕迹。
“有一扇被夹板盖住的窗户,莱姆。夹板从里面固定,玻璃已经破了。”
“残留在窗户上的玻璃面脏不脏?”
“很脏。”
“玻璃的边缘呢?”
“不脏,很干净。”她了解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玻璃是最近才破的!”
“很好。用力推那块夹板。”
夹板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地往里面掉,碰到地面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什么声音?”莱姆大声叫,“萨克斯,你没事吧?”
“只是夹板发出的声音。”她回答,再次被他的不安吓住了。
“你看见了什么,萨克斯?”
“里面是空的。有几个布满灰尘的盒子。地面上有一些砾石……”
“是他!”莱姆回答,“他打破窗子,把砾石往里面扔,这样他就可以站上去而不会留下脚印。这是一种老伎俩。窗前有没有任何脚印?我打赌只有更多的砾石。”他尖酸地表示。
“没错。”
“好,你先检查窗户,然后爬进去。但是一定要先寻找看看有没有陷阱,别忘了几年前造成爆炸的那个垃圾桶。”
不要说了,莱姆!不要再说了!
萨克斯再次用波里光四处探照一次。“很干净,莱姆,没有陷阱。我现在要检查窗框。”
波里光只照出了一个戴着棉质手套留下的浅淡的指印。“没有纤维,只有一些棉布纹理的压痕。”
“停机棚里面有没有任何东西?有没有值得盗窃的东西?”
“没有,里面是空的。”
“很好。”莱姆表示。
“为什么很好?”她问,“我不是告诉你什么印记都没有吗?”
“哦,但是这就表示是他,萨克斯。如果没有值得盗窃的东西,戴着棉质手套打破玻璃闯进去并不太合逻辑。”
她仔细地搜寻。没有脚印、没有指印,没有任何清晰的痕迹。她开动了吸尘器,把所有的尘埃都装进袋子里。
“玻璃和砾石装纸袋吗?”她问。
“没错。”
湿气常常会破坏尘迹。所以虽然看起来并不专业,但有些证物最好还是用牛皮纸袋运送,而不要用塑胶袋。
“好的,我四十分钟后将东西送回去给你。”
他们切断了通话。
她小心地将袋子放进机动车里的时候,心里面却焦躁不安。每一回她搜寻犯罪现场,而没有找到枪械、刀子、罪犯的皮夹等明显的证据时,她都会有相同的感觉。她收集的尘迹或许包含着棺材舞者的身份,以及藏身地点的线索,但是也可能只是白费一场工夫。她急着想回到莱姆的实验室去,看看他能找出什么东西。
萨克斯钻进汽车,急速驶回哈得孙空运的办公楼。她匆匆走进塔尔博特的办公室。塔尔博特正在和一个背对着门口的高个子男人说话。萨克斯开口:“我发现他藏身的地点了,塔尔博特先生。你可以通知塔台,现场可以解除封锁……”
高个子男人回过身,是布莱特·黑尔。他皱着眉头,试着回想她的名字。“哦,萨克斯警官,你好吗?”
她习惯性地点头示意,然后愣了一下。
他在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应该在庇护所里吗?
她听见轻微的哭泣声,然后看向会议室。坐在塔尔博特的漂亮褐发助理劳伦旁边的是珀西·克莱。劳伦正在哭泣,而勇敢面对丧夫悲恸的珀西正在安慰她。她抬头看到萨克斯,于是对她点了点头。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