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菲利普·佩顿在哈莱姆区创办非-美不动产公司是在一九〇〇年,在那之前这座城市还有另外两处黑人聚居的地方,一处在下城,现在法院那片地方,另一处在圣胡安山。现在那里住的大部分是白人,但……哦,我他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圣胡安山在哪里?”
“就在地狱厨房往北一点,在西城。那个地名的由来是为了纪念参加美西战争的黑人士兵。”
萨克斯立即查阅报纸。
“下城的教堂……”她说,“有了,炮台公园有海员协会,那里有座教堂,他们会做礼拜。那边还有圣三堂,圣保罗教堂。”
“那里不是黑人区,还要再往东北方向一些。”
“中国城有座长老会教堂。”
“有浸信会或福音派新教会的教堂吗?”
“没有,这一片区域都没有,只有……啊,该死。”她长叹一声,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神情,“哦,不!”
莱姆立刻明白了。“黎明弥撒!”
她点点头。“浸信会圣礼拜堂……啊,莱姆,那里六点钟就有一场弥撒,地点在五十九街和十一大街路口。”
“那里就是圣胡安山!快打电话通知他们!”
她抓起电话拨了号码。她站在那里,低着头,用力拔下一根眉毛,又拼命摇着头。“快回答、快回答……该死,是电话留言,牧师一定不在办公室。”她对着话筒说,“这里是纽约市警察局。我们有理由相信你们教堂里有一颗炸弹即将爆炸,请你们马上疏散!”她挂断电话,弯身穿上鞋子。
“快去,萨克斯,你马上赶到那里去,快!”
“我?”
“我们离那里比当地的管区还近,你十分钟内就能赶到。”
她冲向门口,边跑边把警用皮带扎在腰上。
“我会打电话通知管区,”莱姆朝已跳下楼梯,头发如一团红云飘动的萨克斯大喊,“萨克斯,如果你喜欢飙车,就趁现在吧!”
rrv巡逻车一个侧滑冲进八十一街,加速向西疾驶。
萨克斯冲进百老汇大街的十字路口,转弯时车子打滑得很厉害,她一时没有把握住方向盘,把一台《纽约时报》的自动卖报机撞飞进路边萨巴餐厅的橱窗。她这才想起车子后排堆着一大堆用于现场鉴定的工具设备。车子的重心太偏后了,她告诫自己,不要以八十公里以上的时速转弯。
前面就是百老汇。在路口踩下刹车,检查左边,检查右边,没车。踩下油门!
她加速冲上了第九大街,在林肯中心前面掉头向南。只有我……
啊,糟糕!
伴随着轮胎尖锐的摩擦声,车子戛然停止。
街道被封锁了。
一排蓝色的隔离架堵住了第九大街,因为今天早上将有一场活动在街上举行。一张海报上写着:各国工艺美食大展——手拉手,我们都是一家人。
妈的……该死的联合国!她挂上倒挡,向后退了半个街区,然后一轰油门,巡逻车以八十英里的时速撞开挡在前面的隔离架。在她所经之处,已经摆好的活动铝桌和展示木架左右翻飞,她像收割稻谷一般,在这片还没有人到的展示场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破坏轨迹。她一口气冲过两个街区,在撞开南端的隔离架后,向西转进五十九街,又在人行道上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教堂就在眼前了,还有不到一百英尺。
街上已经可以看到三三两两前往教堂的居民——有结伴而行的夫妇,有穿着白色或粉红色褶边裙的小女孩,有穿着深色西服和白衬衫的小男孩,他们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有的还一条条编成发结。
从教堂一间地下室的窗口,正淡淡地飘出一缕灰色的烟雾。
萨克斯把油门一踩到底,发动机隆隆咆哮。
她抓起对讲机:“rrv2号呼叫总部,完毕。”
她低头瞄了一眼摩托罗拉对讲机,以确定音量已经打开。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一辆大型奔驰轿车从小巷里突然驶出,直接横在她前进的方向上。
开车的父亲飞快地瞥了一眼轿车里的家人,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猛然踩下刹车。
萨克斯本能地把方向盘向左猛打,巡逻车立刻失去了控制。帮帮忙!她恳求轮胎,一定要咬住、咬住、咬住!但那柏油路面因为连日的酷热已经变得松软,加上又覆盖着一层露水,巡逻车就像一艘水翼艇般在路面上滑溜过去。
巡逻车的尾部以八十公里的时速刮上了奔驰车的车头,随着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奔驰560把巡逻车整个右后半部齐崭崭地撞断了,黑色的现场鉴定工具箱飞向空中,散裂,里面的工具全撒落在街上。路人纷纷找地方隐蔽,以防被四下横飞的金属、塑料和玻璃碎片击中。
安全气囊猛地张开,又很快瘪了下去,把萨克斯吓了一跳。她急忙用手遮护住脸部。巡逻车从停在路边的一排车辆上翻过,撞上一个报刊亭,又翻滚了好远才停住,报纸和证物袋漫天飞舞,像一个个小伞兵一样陆续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