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煋脑子要乱成一锅粥,不对劲儿。
她之前脑子迷迷糊糊,干什么都一根筋,天不怕地不怕,现在一回想,总觉得有诈,邵淮为什么会对她的骚扰一忍再忍?乔纪年为什么总是请她吃饭?
裴敬节说他是她前男友,现在还留在船上了。她观察过几次,裴敬节和邵淮走得挺近,裴敬节是她前任,邵淮以前没理由不知道她啊。
仔细想了想,她觉得,这群人肯定在瞒着她什么,很可能和她失忆前有关系,有可能大家都是老熟人,这些王八蛋看着她现在失忆了,故意装作不认识她,把她当猴耍呢。
连煋想了个招,去超市买了三个信封,回来窝在宿舍写情书:
【我喜欢你,心里装的都是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爱你,日日日夜夜思慕你,想你,恋你,想和你共度余生,你是我此生唯一。如果你愿意,今晚十一点在第十二层甲板船尾的观景台,我们不见不散。】
开头处分别填了三个名字:邵淮、乔纪年、裴敬节。
结尾署上自己的大名:爱你的连煋。
竹响跑来串门,看到她在写情书,还写了三封,除了名字,内容一模一样,“哟,你这是干嘛呢?”
“我打算表白。”
“一次性表白三个人,可以啊,我支持你。”竹响笑得前仰后合,念着她粗糙的情书。
连煋将三封情书都装进信封,递给她,“竹响,你可不可以去帮我送信,拜托拜托了。”
“当然可以,记得请我喝饮料。”竹响收起了信,“不过你也太猛了,时间都不错开的?全部都约在今晚见面?”
连煋:“我老感觉邵淮和乔纪年以前就认识我,商曜和我弟也有事情瞒着我,裴敬节也是,说话稀里糊涂的,我想试探一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观景台有一面装饰用的磨光钢板, 弯月一样的形状,此刻在月辉照耀下亮堂堂地反光。连煋躲在弯月钢板后方,定睛凝视前方空地, 等待情人们的到来。
十点五十分, 乔纪年先来了,手里拎着个透明塑料袋, 里头是几瓶饮料和杂七杂八的零食,看了一圈没看到连煋,在支付宝上给她发消息, “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连煋躲在后方给他回消息:“等我一下,马上就来了。”
乔纪年等了五分钟, 没等到连煋,邵淮出现了,两人四目相对, 四面八方涌来的海风冒出点非同寻常的气息, 冽冽凉风仍然压制不住暗里雄性竞争的辛辣。
“你来这儿干什么?”邵淮先问道。
“上来玩一玩。”乔纪年双目清明, 他说话总是这样, 半冷半热不着调, “你呢?你上来干嘛?”
邵淮环视一圈, 没看到连煋的影子, 低头给她发消息:“我到了。”
连煋贼头贼脑地躲着,并没有回复邵淮的消息。
没一会儿, 裴敬节从拐梯出来, 比惯常的体面还要更衣冠楚楚, 西装、衬衫、领带招呼了个齐全,黑得如墨染的短发全部梳上去, 用发胶固定住,露出一张俊颜俏面来,甚至还带了一束玫瑰花。
三人撞了个正着,眼里疑云似一面铜镜越擦越光可鉴人,不需要说什么,三人心里就明白了个七八成。三人都想给连煋打电话,大海茫茫哪里有信号,平日里和连煋联系,只有对讲机和支付宝。
眼下也没带对讲机,三人都掏出手机点进支付宝,各自的手机亮光反映在三张泠然清隽的脸上。连煋躲在后方,手机调了静音,这会儿屏幕亮起,支付宝上的消息接二连三弹出。
邵淮:“在哪儿呢?”
乔纪年:“我到了,十二层甲板的观景台,你人呢?”
裴敬节:“表白还迟到?”
连煋一个都没回复,收好手机,躲在暗处继续观看。
裴敬节悠忽地笑了,问道:“你们来这里是?”
“那你来这里又是?”乔纪年反问。
裴敬节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甲板上只剩下邵淮和乔纪年,两人看了看对方,乔纪年问道:“也是她约你上来的?”
“你也是?”
一度无话,两人各自从不同通道离开了。
甲板上彻底安静下来,连煋从暗处走出,一个人坐到空地上,前方海面在月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身后是在风中翻飞的五星红旗,这几个男人嘴太严实了,没打探到太多信息。
但从他们的反应中,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肯定早就认识她了。至于邵淮和乔纪年为什么从一开始都装作第一次认识她,以及商曜和连烬都闭口不谈以前的事情,其中肯定有隐情。
连煋决定,从现在开始,再也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哪怕是连烬的话,也不能信。以前的记忆,得靠自己去慢慢摸索找出来,而不是任由这些人胡说八道。
一袭黑影慢慢延长,连煋扭头看,是邵淮,他就站在她旁边,缄默不言。
“你来这里干什么?”连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