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眼下局势,这场喜事到底仓促。程靖寒作为新郎,自要遵循完礼,不得自由。这反倒便宜了杜放,敞开肚皮喝了个尽兴。
“你个……嘴边……没毛的,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胡都古嘟哝着,与杜放交杯换盏,脚下散落数个酒坛。
“你也就是嘴上逞能。我们南国有句话与你很是相宜。”杜放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顺道又吃一盏。
“什么?”他打了个酒嗝,懵懵懂懂。
“银样镴枪头。”
“什么银啊,蜡的。蜡我是没有,银匕首这里有……”他傻乐着,手摸摸索索从蹀躞带上拔出一把匕首来。
“他说你中看不中用,你还跟人在这里比划。”穆赫摇摇头,扯住他晃荡的手,在匕首滑落前,将其收回刀鞘。
胡都古听罢,酡红脸色更深了。他提着酒,手指近乎戳至杜放鼻尖。
“杜放!你个……王八羔子!老子我……我今天不把你喝趴下,我就跟你姓!”
“荣幸之至。”
“你,你,你……”他酒意上头,恼怒得很,偏生拿他无可奈何,只盯着他的酒盏,“你……你喝!”
杜放大咧咧地干了一壶,擦擦嘴角。胡都古气鼓鼓地瞪他,往口中倒酒。
“四哥,你也喝!”他大着舌头,指指酒坛。穆赫倒也不推拒,爽利地陪尽一盏。
“嘿嘿。”胡都古有些眩晕,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在他肩头,口齿不清道,“四哥,你说,那个什么叁皇子有什么好的,额祈葛让你带兵不说,居然把穆穆都嫁给他了。穆穆……穆穆明明有……”
“好了。”穆赫一耸肩,他似小狗般扒拉着他,水汪汪的眼半阖,眼皮逐渐耷拢。
“这就不行了?”杜放乐不可支,探看他熟睡时的神态,继而惬意地摊开身子,感受铜火炉中煨出的暖意。
“好好对穆穆,否则——”照着炉火,穆赫眼底流着晦暗不明的光。
“否则如何?”杜放眯着眼,很是无谓,“娶她的人又不是我,你不若去对殿下说罢。”
穆赫目光深邃,盯着醉意朦胧的他。
“有什么花样,最好别教我察觉。我手上的刀可不留情面。”
“嗐,这大喜的日子,王子别太败兴了。”杜放递过酒杯,穆赫睨着面前赤棕陶盏里的澄清酒液,内里冷哼。
“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他见穆赫意兴阑珊,兀自喝了手中酒,也不再顾他,慵懒地和衣蜷在回纹毡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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