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石无奈的摇摇头,顺从的转过身去。
温流萤举着毛笔停留半晌,终于埋下头去,仔仔细细的落下八个字,才道了句“好了”。
“写了什么?”谢枕石问她。
温流萤不肯说,直接交给了小贩,要他塞到灯里,而后怕谢枕石再追问,慌忙拉着他离开了那处地方。
自写完那东西,她的脸上直挂着笑,好像已经默认,她写完的东西必然能实现。
谢枕石想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能让她这么高兴,索性也不去多猜,但他知道,若是直逛下去,就能再次听到那小贩说得类似的话。
恩爱两不疑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他们俩身上,他也不想再听见这样的祝愿。
他有意就此结束今夜的闲游,指了指旁的小摊儿,拿出哄小孩的把戏:“你想不想要糖人,给你买个糖人咱们就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好啊。”温流萤这回没流露出任何不悦,兴高采烈的同他起挤进了买糖人的人群中。
她等了许久,最终选了个兔子样式的,等人家做好之后,她将糖人塞到谢枕石手中,还特意叮嘱:“举高些,不要让别人给我碰坏了。”
谢枕石朝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扫过眼,觉得她的担心有些多余,凭他的身量,不用高举着,也能包这糖人无虞。
“尝尝吧。”谢枕石从人群里出来,把糖人递到她手上。
她却摇头不吃,拿着那糖人看了又看,突然凑到他耳边,窃窃低语:“你知道我刚才写的什么吗?我写的是‘长乐未央,长毋相忘’。”
少女的情愫就是这样,有时候想要偷偷藏起来,最好谁也不要知晓,但偶尔又想要拿出来,起码要让心里的人清清楚楚的明白。
话罢,她举着糖人往酒楼的方向走,谢枕石则怔在原地,他望着她的背影,陡然生出种迷茫的无力感。
他想起周安适才问他的话,突然有些茫然无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能果断的回应:个小南蛮子而已,我对她好,不过是看她有用。
回去的路上,谢枕石没再说过话,直默默的跟在温流萤身后,听着她同落屏叽叽喳喳的说话,他的心始终静不下来,似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但他暂时还未寻到源头。
等到了酒楼,他率先踏过门槛进去,还没来得及再同温流萤交代什么,就听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们许久了。”
谢枕石闻声猛地抬起头,待看见正朝他们走过来的人,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那人眉眼处与他有三分相似,只是眼角更为狭长,鼻梁不及他的挺秀,可双唇又比他丰盈,整个人是派温文尔雅之气,没有半分他身上的凌厉。
他十分慌乱的回头看了温流萤样,发现她还在同落屏说话,并未流露什么异常之后,又朝着那人使了使眼色、摇了摇头。
那人领会他的意思,并未继续上前。
谢枕石则拉上温流萤迅速上了木阶,边走,还边叮嘱:“你先上去歇息,我有些头痛,想嘱咐掌柜的煮碗姜茶喝,等我喝完再上来,你晚上歇息的时候不必害怕,我就住在你旁边,若是有什么事,你就让人来叫我。”
温流萤应了声“好”,又问:“你头痛的可厉害?用不用命人去抓些药?”
“不必,喝碗姜茶就好了,你先上去吧。”谢枕石连忙催促,又招手唤人来伺候。
等送走了温流萤,他又匆匆下来,快步来到刚才那人跟前,疾声问道:“兄长,你怎么来这儿了?你知不知道,温流萤她差点看到你。”
“我收到你传来的信,想着提前来迎迎,就过来了。”谢弥山指了指楼上,面露不解:“适才那个就是温家小姐啊,你为何让她避着我?我有什么不可见吗?”
“为什么?您不知道为什么吗?”谢枕石看着他,低叹口气,“现在还不是该揭露你我身份的时候,你冒然前来只会让咱们功亏篑。”
谢弥山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气定神闲的坐下来,“现在你不是已经把她带到京城了吗?我记得你去江南之前咱们说过,旦她来京城,那就没什么需要隐瞒了,左右切都由不得她了。”
“可是现在……现在……”谢枕石随着他坐下来,却没有话可辩驳,因为这些话他以前的确说过。
“现在怎么了?”谢弥山扬了扬眉,用那双平静的眸子看着他,不慌不忙的等着谢枕石的回应。
他的举动都太过坦然自若,以致谢枕石的惊慌失措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兄长,等等吧,等我寻机会将此事好好同她说明。”谢枕石开口央求。
事情根本不像他当初想的那样简单,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不敢将实情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有必要吗?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何时说又有何分别。”谢弥山略皱眉,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是你心软了,还是害怕了?”
“怎……怎么会?”谢枕石词钝意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