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楠本以为魏寅定的是市里有名的五星级餐厅,却不想是一家郊区的别墅餐厅,据说是只在圈内知名的私厨,做的还是淮扬菜。
看出她的疑惑,魏寅解释,“at老家在江南一带,国外中餐大多做川菜,这次回来就想吃老家的味道。”
“淮扬菜啊……”她低声喃喃一句。
“怎么了?”
辛楠刚想说自己不习惯江浙一带的菜,太腻了,转念一想今日是魏寅做东给朋友接风洗尘,又觉得不妥,话到嘴边就变了调子,“没事……就是想到淮扬菜我只吃过路边摊几块钱扬州炒饭,害怕给你露怯。”
她随口的冷幽默让魏寅忍俊不禁。
“贵的也不见得好吃,花架子搞得大张旗鼓而已。”他揽住她的肩,像是读懂了她的潜台词,“你要是吃不惯别勉强,象征性动两下筷子就是了,饿了回去再加餐。”
她笑了,“好。”
这里装修颇有江南一带风格特色,虽然已入了冬却仍能透过石墙景窗看见星星点点的常青绿。宝顶戗角勾住枯枝间的落日,昏天色下,院路只依靠着几盏沿着石板的庭院灯照明。随着穿着玉色唐装的侍应生穿过宅院小景,依稀能见雕梁画栋,头顶掠过一道道暗红的月梁,蔓草回纹雀替雕刻轮廓精美飘逸。这与燕城本土的建筑文化全然不同,能见得主人在建筑上的别出心裁。
辛楠愣神,方才不懂魏寅为何钟情这荒郊,现在却是觉得这地方像极了他的手笔。
侍应生将二人引进包厢,一个与魏寅年纪相仿的男人已在此处等候。
“好久不见。”
魏寅上前与之简单做了寒暄,顺带引荐了身旁的辛楠。
at从医,目前在瑞士一家医院工作。或许是久居海外,对方的中文发音以及语言逻辑已经和其他中国人有了差别,华人腔调极重。
魏寅已经在订座时就已经点好了菜,几人落座,在暗处的几位侍应生就开始布起了前菜。
at笑,“大忙人,好难得见你一面eastyn,什么时候交了这么漂亮的女友?明明以前有好多人追你都还是要当那个nerd。”
魏寅似是早已经习惯了at的这性子,一边云淡风轻给辛楠夹菜,一边说:“你别吓她,楠楠怕生。”
辛楠冷不丁一身鸡皮疙瘩,要不是有外人在她都有掐死魏寅的心思了。她对上男人的眼神,发现他目光狡黠,顿时明白过来他是故意的。
“反常,反常,没想到你也这么腻歪。”at又是笑,“你们怎么认识的?”
“一个展会上认识的,之后加了联系方式常聊天。”辛楠抢先开口。这是她一直对外的说辞。
坐在一旁的魏寅扬了扬眉,提了一句彼此近况,顺利转移了话题。
辛楠很识趣地坐在一角当起了花瓶,不到必要时刻绝不开口。
在二人对话中,她大概也了解了些关于魏寅过去。两个人都是年纪尚小时到美国留学,高中在波士顿就读于同一所私校爬藤,本科一起进了哈佛。
辛楠对这种与她毫无干系的精英教育经历并不感兴趣,过去也只在网络上大约了解过这些人为了爬藤刷履历,几乎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条道路甚至比体制内的筛选更加残忍,除去天赋与努力的硬性条件,家世、运气也承担着一份无法忽略的重量。
她并没有不忿,只是在想这场学历角逐战之中,人究竟得到了什么?
偶尔望向魏寅的时候会思考他10岁那年的围棋证书最后去了哪里,那些金钱堆砌的奖章在控制他人生轨迹的天秤是否有所偏袒?青春时他可以控制一匹因受惊而重出马场的烈马凯旋而归,但他又是否在多年以后依旧有那股冲出生活重围的魄力?
吃到中途,辛楠因方才吃的八宝鸭觉得有些腻,早上空腹这会儿有些反胃,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出去透气。
洗手间的池水洗去了些倦意,回到包厢口时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的交谈声。
“虽然我知道可能问起来不太合适,但是当年自从你参加完你哥葬礼回美国以后就变得很不对劲。当初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被赶出来房子都租不起了?怎么后来又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
“家里出了点事情。”魏寅回答摩棱两可。
“我不在乎你家里的事情,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最后要退学。当年你被逼得去吃救济餐,居无定所还要准备考cat直博医学院。好不容易念了phd以后天天和我们熬实验和实习,几乎每天只睡三个小时。明明从高中就决定好了,明明你都快熬出头了,怎么说不读就不读了?”
“学医哪里有你说得那么简单?”他语气淡然,“读完书以后还不是要继续熬下去,什么时候能熬出头谁又说得准?”
好友口中的医学理想好像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我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你了。”at不忍,“过去我印象里你不是这样的。”
“人总是要变的。”
“我可以接受你是因为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