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忿忿掐断了电话。
那头邓莉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拉了拉嘴角。她和陈湛林结婚这么多年,结果到头来遗嘱里什么都没有给她。别人眼里虽然看着都一样给儿子就是给她,可她知道这不一样。
陈清让随时都能一脚把她踢开。将手机塞进包里,正在和酒店工作人员沟通的男人走了过来,他不过才三十多岁出头。
胳膊亲昵地搂住邓莉:“又和小让吵架了?”
他对陈清让有很深的印象,那时候他和邓莉在房间里厮混,而才念初中的陈清让将他停在楼下的车砸了,砸完车没跑,而是耀武扬威地坐在引擎盖上。
看见他出来之后,他起立,在前挡玻璃上又踹了两脚。两只手抄在连帽卫衣口袋里,脖子里挂着一副耳机,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审视一件不入流的二流货色。
他人小鬼大,气场一点不弱。他从引擎盖上跳下来,肩膀撞开他往里走,似乎对他多说一句话多看一眼都欠奉。
计嘉一个人坐在客厅,她四处张望着打量着客厅里的一切,“富贵哥哥”比计嘉想象中还要有钱,或许是因为有钱,素质高了居然没有把她乱棍打出去。
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脑子里回荡起之前计芳华洗脑式的熏陶:“你到了那户人家就要收起你原本的性格了,要听话显得好脾气好欺负一点,这样才能博得他们家里人的同情。”
听到这话的时候,计嘉脸上难掩嫌弃,就连计桉都在旁边偷笑。
他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得了吧,姐就长着一张算计人的脸。还好脾气好欺负?她是白天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晚上能到人床头磨刀的性格。”
计芳华一巴掌拍在计桉胳膊上:“滚滚滚,有你这么说自己姐姐的吗?嘉嘉明明就是个好脾气的。嘉嘉,你去了之后要先和那家的保姆打好关系,然后……”
计嘉不是一个好欺负好说话的人,只是她会忍。
她可以穿着裙子站在零下的雪地里拍摄春季的样衣、她能在生理期为了照片效果下水。
只要为了钱,计嘉什么都能忍下来。
她扣着小指低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她安慰自己都是为了钱。阳光一点点从客厅的落地窗外消失,赤红的巨大圆盘在漫长夏日白昼里也已经彻底坠落地平线下。
再见到的活人是这家的保姆,一个看着年纪大些、一个年纪比较轻。她们聊着天进了屋,然后被沙发上的计嘉吓了一跳。
她们看向计嘉的眼神带着些打量和好奇,计嘉记得计芳华的话,让她和家里的佣人保姆一定要打好关系。
她起身和她们打招呼,也做了自我介绍。
就计芳华那编造的故事,在她来之前不知道给她说了多少遍,她都能记住了。
——私生女走投无路前来投奔。
她把计芳华那又臭又长的故事浓缩成了一句话。
两个佣人也知道把计嘉晾在这里是陈清让的意思,赶忙互相使了个眼色进了厨房。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耳边传来这家保姆的窃窃私语。
两人八卦地在厨房门口偷看她。
“就这么把人晾在这里不好吧?”
“我们也做不了主把她安排在哪里啊。”
“怎么办?”
“不知道,也是作孽,好好的干什么非要找上门来?”
“你没听人说了吗?妈妈去世了,临终前才告诉她生父是谁,她彻底无依无靠了才找上门的。”
“要我说也是可怜,关孩子什么事情……”
后半句话被下楼的脚步声打断了,陈清让站在台阶下,仰着下巴朝下看:“然后呢?”
正聊天的一老一小两个家里负责保洁和饮食的佣人立马噤声了。
陈清让路过她们走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站在这里能看见客厅里那抹清瘦的身形,她的马尾低低地扎着,有几缕头发垂在脖子里,大约是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视线,她也抬了头。
视线在空中交汇的瞬间,陈清让不知觉地下意识挪开了目光。
计嘉看着他拎着瓶矿泉水又走了,犹豫着追过去的行为是不是不符合计芳华给自己立的形象人设时,他不知道和两个佣人说了什么,一直在窃窃私语的两个佣人在他上楼离开之后走了过来。
其中有一个眉头上长着一个比较大的肉痣,看上去撞脸了一位明星:“我们带你去你的房间。”
计嘉也不傻,想着应该是陈清让的安排的。
当然给她的房间是朝向不好的二楼角落里的房间也应该是他的主意。
二楼位置最好的房间是陈清让的房间,压根不用猜,他开着房间门,似乎正准备欣赏她看见那间冬冷夏热,空间又小的房间时会露出的难过失落神色,可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生活条件真正艰苦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虽然朝向不好,但比起老街的出租房来说,这里已经好很多了。
结果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