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进后宫的,因此并不知道桃华在寿仙宫里又把太后恶心了一番。
不过承恩伯府既对药方存疑,太后自然不会那么好说话,这一点却是可以料得的。蒋锡也作此想,因此不免将桃华的不适归咎于太后,虽不好口出大不敬之语,却少不得腹诽一番,又嘱咐薄荷好生伺候,这才出去。
到了外头,却见曹氏走来,一脸古怪地道:“老爷,有人送了好些纸笔来,说是桃姐儿买的。”
蒋锡一怔:“纸笔?”走到前头,果然见桌上摆了厚厚一迭几十刀六合纸,一盒上谷墨,另有一扎紫毫小楷笔,旁边站了个掌柜打扮的人,见了他便躬身道:“小人见过蒋三老爷。小号春华轩,这些是蒋姑娘在小号挑的纸笔,因携带不便,所以交由小号送来。”
明明刚才桃华说忘记给他买纸和墨了,而且也没有要买笔啊……蒋锡心里疑惑,但看这纸笔墨三样,上谷墨也就罢了,六合纸明透岁久,水濡不入,最宜作书,而紫毫小楷更是适宜他誊抄书籍所用,若不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如何能挑得这般合人心意?
“不知是多少银钱?”
来人微微一笑:“银钱已付过了。”却没说是桃华付的。
若是方才桃华没有事先提过此事,蒋锡或许就被糊弄过去了,此刻却追问道:“是何人付的钱?”这不可能是桃华付的。
来人见蒋锡追问,才笑道:“自然是方才蒋姑娘到过小号。至于银钱究竟是何人所付,小号并不多问。”说罢,便拱手告辞。
东西都搬过来了,蒋锡也不能再叫他辛苦搬回去,只得留下,却叫人收好了并不许动,只等桃华醒来再问。
这里春华轩的掌柜送了东西回到店里,便见初一十五仍旧守在静室门口,不由得有些惊讶:“王爷还在里头?”
初一叹了口气:“可不是。”打从蒋姑娘走了,除了吩咐掌柜挑适宜抄书的纸笔送过去之外,连坐在桌边的姿势都没变过呢。
掌柜有点疑惑:“究竟说了什么?”按说这话他不该问,但实在有点忍不住了。看那位蒋姑娘走的时候王爷并没有送出来,似乎谈得不是很愉快,但却又吩咐他挑了纸笔送去——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初一和十五对看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这是私语,可不能说。
掌柜的抓抓头:“那现在怎么办?若不然请邬先生过来?”王爷是要在春华轩坐到用晚膳吗?
初一正觉得这主意不错,门被推开,沈数已经走了出来:“东西送到了?”
“是。”掌柜瞄着他的神色,“只是未曾见到蒋姑娘。听蒋太太说,蒋姑娘身子不适歇下了。蒋老爷屡次追问这些纸笔是谁付了钱,看起来似乎不太想收……”
“身子不适?”沈数眉头一皱,“是病了?”
这我哪里知道啊?掌柜的想哀号一下。他一个外男,好意思追问人家女孩儿哪里不适吗?而且那位蒋姑娘从春华轩走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就有不适也是谈话谈得不适了吧?
当然这话掌柜的只敢在心里想想,嘴上却道:“想是今日出诊,又是承恩伯府又是宫里的跑,累着了……”
沈数默然片刻,点点头走了出去。
☆、决定
回了王府,沈数便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初一跟十五面面相觑,还是去找了邬正,隐晦地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邬正乍听完就愣住了:“蒋姑娘说,不许王爷纳侧?”
十五干咳了一声道:“蒋姑娘只问,若正妻有子,纳妾又是为了什么?”
邬正张了张嘴,居然也不知道如何答话了。按正理说,嫡妻有子,纳妾就没有必要,但是敢这么问出来的人却实在少之又少。何况沈数是郡王,按制本来就可以有一侧妃两侍妾的,这位蒋姑娘,她哪来的底气做这样的要求?
“真是——”邬正想了半天,也只能半褒半贬地说了一句,“奇女子啊……那王爷怎么说的?”
“王爷什么都没说啊……”要是说了,大概还不至于在春华轩坐了那么久呢,“我看王爷似乎是拿不定主意……”
邬正捋了捋山羊胡子,抬脚去了书房。他小心翼翼在门上敲了敲,没听见动静,就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了一点,便看见沈数坐在桌前沉思。
“王——”邬正刚说出一个字,沈数忽然长长吐了口气,仿佛抛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似的,忽然拿起一旁的墨条研起墨来。
“王爷要做什么?”邬正立刻走了过去,接过墨条,“要写信?”前几天写给西北那边的信件为了要先问问蒋家姑娘的意思,还没有送出去,这是准备改主意了?
“对。”沈数目光闪亮,裁了一条纸下来。
这大小也不像拿来写家信的啊。邬正有些疑惑,便见沈数蘸饱了墨,在纸条上写了一行字:立侧非我可左右,能诺者不二色也。
邬正的手一抖,坚硬的墨条在石砚底下擦出一道有些刺耳的声音:“王爷这是何意?”
不二色可不是什么随便说的话,与女子的从一而终已经相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