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可怎么办!”
“又是什么事?”太后昨夜觉得有些冷,今日早晨起来便有些头痛,因怕是着了凉,先喝了一碗姜汤,又叫宫人给自己按摩头部,只是折腾了半天都毫无作用,心里正烦着,见皇后哭哭啼啼地进来,又根本没有眼泪,顿觉丧气,语气便也不客气了起来,“这大天白日的就这副模样,成什么体统!”
皇后最近这几年大概是被太后训斥得多了,已经有些没脸没皮,并不在乎太后语气中的不悦,一屁股在太后身边坐下,道:“您没听说吗?皇上要封赏蒋家那丫头呢!”
“那又怎样?”太后不耐烦地道,“两县的疫情都被她治好了,自然是要赏的。”这些日子她虽然只顾着于思睿,但也听了那么几耳朵,说是蒋氏竟用了前人未曾用过的臭蒿来治疟,且药效之好远胜前人成方,太医院里的人都在议论呢。
“可是她一个女子,要赏什么!”皇后简直要气死了,“皇上还封了她正六品的院使,莫不成真要让她做官吗?”
太后也快被她烦死了:“不是你荐了她去治疫的吗?现在你荐的人出息了,你不该高兴吗?”
皇后被噎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有些生硬地转了话题道:“母后可是有些着了凉?宣太医了不曾?”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后不自在,原该先问候几句的。
太后半闭着眼睛,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头又疼,并不爱搭理。还是青玉含笑道:“怕是昨夜睡觉时开着窗,风吹了头。方才已经熬了姜汤先喝下。若无大事,娘娘也不愿惊动太医的,没得倒让皇上担心。”
皇后连忙赞扬道:“母后是最体贴皇上的……”
她拍了半天马屁,太后才斜睨了她一眼:“皇上赏了蒋家什么?”
皇后巴不得她这一问,连忙道:“皇上说蒋家人自发前去治疫,要给他们封官,听说至少也是正六品的散阶。”
太后嗤笑:“不过正六品罢了,你这么急火火地跑过来,我还当皇上要封他们世袭罔替的国公侯爷了。”
皇后不是听不出太后的讽刺,但这时候也顾不得,只道:“这两人都封了官,那蒋氏是领头的,更要封赏了。说不定,这个院判就真的给她了,那可如何是好?”
太后不耐烦道:“谁叫你当初要推荐她。如今她立了功,就真做了院判又怎样?”
皇后怒冲冲地道:“这断断不行!进了太医院,难道她还要到宫里来当差不成?整日里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打转,那岂不是——”
“那你又要如何?”太后觉得头疼得越发厉害,身上也起了一阵冷颤,便以目示意青玉去关上窗户,口中淡淡道,“她若进宫来当差不是更好?太医若当差当得好自然无事,若是当得不好,那便要挨罚。你是皇后,难道还罚不了一个太医?”
皇后得了指点,脸上就有了点领悟的笑容:“还是母后说得是——不过……不过我总是不愿意她入了皇上的眼。”
太后听她这些蠢话,一股子气不由得又拱了上来,正想再斥责她两句,忽然间一阵强烈的头痛与恶心一起涌上来,她一侧头,哗地一声,将刚才喝下去的姜汤全吐了出来。
这下青玉骇了一跳。太后自从上回换了药,已然有一个月不曾有过恶心呕吐的感觉:“娘娘觉得怎样?”
太后此刻不只是头痛,小腹也开始绞着劲的疼起来:“扶我去更衣……”
青玉连忙搀扶着太后往后面走,一面不忘叮嘱小宫女:“快去传太医!”
太医院院使这几天正在承恩伯府给于思睿调理身子,召来的是正在当值的周院判。自打上回王院判因用药不慎被贬,太医院里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起来,一听太后不适,顿时小心肝乱跳,急忙跑来,一边还琢磨着太后只怕是前些日子忧心承恩伯,有些气血亏虚。若是一会儿开方,自己究竟该用便宜的药材还是贵重的参茸之类呢?
待他到了寿仙宫,太后刚刚腹泻过一次,却丝毫也不觉得腹中轻松,反而身上越发冷起来,不得不又加了一件袄子。皇后也不敢走,见了周院判便忙道:“快来瞧瞧,太后是不是得了风寒?”
周院判心里还在想哪些治风寒的草药便宜呢,上前诊了脉脸色却是一变,询问了青玉一番之后,便战战兢兢地道:“臣大胆,怕是要触碰太后凤体了……”
太后如今年纪大些,太医来诊脉之时已经不必再以纱覆腕,所以周院判这样说,显然不是诊脉这么简单,而是要触摸太后的身体。青玉顿时变了脸色:“周太医,这是为何?”
周院判脸色发白地道:“臣要触一触太后的肝脾所在之处,若是肝脾均大,只怕太后是——是得了疟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