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女儿送到郡王府做妾?”蒋锡观察着女儿的神色。
“何苦来。”桃华摇了摇头,“有人说宁做穷人妻,不为富人妾。以周家的门楣,女儿本也不必嫁个穷人,又何必非要进王府去做人下之人。人家坐着你站着,人家吃着你看着,滋味很好么?”
蒋锡这下子算是完全明白了,心里一则喜欢,一则又有几分淡淡的遗憾:“桃姐儿说得对。”不能做妾!那些荒年没了办法卖儿卖女的也就罢了,蒋家又不是穷途末路,怎么能自己把自己划进了低人一等的范畴里去?
“爹,京城里怎么样了?疟症没有传播进去吧?”桃华不想再谈沈数,轻轻把话题绕开了。那天在厨房里,或许是因为心情太沉重需要有人安慰,又或许是因为气氛太合适,也或许是因为对沈数充满了感激,事后回想起来,她也觉得自己失态了。但是人有时候或许就是这样,就像她现在身上穿的衣裳,房里摆着的浴桶,虽然都照价给了初一银钱,但那就等于跟沈数划清界限了吗?
蒋锡却没有想这么多。他素来知道女儿是个心志坚定的,因此桃华表明了态度,他就当女儿心里跟嘴上说的一样明白干脆了,当即就把沈数的事抛到了脑后,欣然道:“京城里很好。灞桥县里有十几人发了疟症,但大肆灭蚊之后并未传播开来。且这些日子天气渐冷,蚊虫也少见了,疫症必然不会再发了。”
桃华露出个笑容:“那就太好了。这里的病人再有几天就都可痊愈。伯祖父那边要麻烦些,今日王爷一早就过去了——”她说到这里,惊觉自己居然又提起了沈数,连忙把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如果洛南县那边情形也已稳定,便可向皇上奏报。爹爹这次送来这些药材,应该也尽够了,不必再去采药了。”
蒋锡长吁了口气。他这些天也是忙累得够呛。京城连着周边几个乡县都被他跑遍了,几乎要把野地里的黄花蒿刨绝了种。现在听说情形大好,自然是松了口气:“太好了。等王爷上了奏折,你也能回家了吧?”
桃华有点悲哀地发现这事怎么也绕不过沈数去:“我想,还可以再留两天,等这些病人全部恢复再说。或许,王爷可以先回京城,毕竟奏折不如他面君说得更详细,这里头有好些趁火打劫的人,都要好好整治呢。”
说起这个,蒋锡也生气:“正是!这些人简直混蛋之极!这许多百姓的性命,竟是被他们当做发财的门道了,千刀万剐都是应该的!听说皇上在宫里知道了,也气得不行,只是这阵子治疫还用得着惠民药局,等疫情平了,就要好生整顿的。”
桃华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皇上现在还在行宫吗?”
“皇上早就已经回京城了,毕竟每日还有许多朝政要处置呢,哪能久在行宫。”蒋锡随口道,“承恩伯昏迷不醒那几天,太后不肯移驾,就住在了行宫。后来院使力排众议用了独参汤将承恩伯救醒,又休养了两日,才都回了京城。”
他说完之后又压低了一点声音:“说起来,承恩伯是用了独参汤才救醒的,可没听说马上风是要用独参汤的……”他虽然自己并不精于诊脉开方,可是对药材却了如指掌,自然知道人参的功效。若说吊命倒是有的,但一剂下去于思睿就醒了,恐怕他这个病症跟马上风就有些区别了,也就是说——之前院使诊他为马上风,是辨错了症……
只是,医者辨错症,这是大事。别说院使了,就是普通的郎中,诊错了病开错了药,也要被人家打上门的。因此虽然旁边并没别人,蒋锡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承恩伯是阳虚。”桃华笑了笑,“您忘了?在兴教寺的时候——”
蒋锡吃惊地看了看女儿:“果然是?”的确,那时候桃华就当面说过于思睿要戒房事,但因为这话从一个女孩儿家嘴里说出来太过尴尬,之后蒋锡也没有细问,而是刻意将它给忘记了。
桃华点点头:“您还不知道呢,院使辨症有误也是有原因的,原是病情被耽搁了……”
堂堂的承恩伯,因为喝了鹿血跟妾室胡闹,闹得自己差点没了命,这是什么好听的事吗?因此太后盛怒之后,就立刻命人不许乱传,反说是妾室谋害夫主,所以就是去了行宫的人,还有好些不知道真相的,更不必说蒋锡了。
“真是萝姐儿——”蒋锡脸色都变了。他固然也是极厌恶曹五一家,但听说曹萝被活活打死,也是骇然。然而想想曹萝当时的做法,后背又一阵发凉。
桃华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能这样——她求我救她的时候,我本来是犹豫的,谁知道她竟然又说出那么一番话来……老实说,若是真让我为她去求情,我实在也不情愿。所以太后绝不能让她活着,倒是免了我左右为难。爹,我是不是太狠心了点?”
“这如何怪你!”蒋锡回神来,怒冲冲地道,“她自己作死,临死还要拉你下水,真是,真是——”他不会骂人,真是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词儿,只得道,“总之是她咎由自取!我倒没想到,从前看她也是文文静静的模样儿,怎的到了那个时候,竟只想着开脱自己,连人命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