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战战兢兢,生怕蒋锡来兴师问罪。
桃华的确把这事跟蒋锡说了,父女两个对坐良久,决定还是等桃华进宫给蒋梅华诊过脉之后,就早些收拾东西回无锡。等回了无锡,曹氏就老老实实在自己屋里呆着,跟曹五一家断绝来往。至于蒋燕华,若是母女两个安分,过几年给她找一门差不多的亲事嫁了。若是还要闹腾,就只能送她回陈家去。
这个打算,父女两个并没再对第三人说。谁也不喜欢家里闹腾出这些事来,原想着一家子和睦度日的,如今变成这样,蒋锡后悔也来不及了。且他本来对蒋燕华也是疼爱的,眼下心里真是格外的不是滋味。
一家子里,只有蒋柏华不知愁,天天咧着个小嘴笑得很甜,还跟着桃华背贺寿词儿,准备着在蒋老太爷寿宴上念出来讨喜,让蒋锡心里既是安慰,又有些怅然——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娘会那么提不起来。
如此过了十几天,蒋老太爷的生辰到了。
清早起来,蒋钧兄弟三人就带着妻儿去蒋老太爷处拜寿,并且将寿礼依次呈上。
这个日子,蒋老太爷终于离开百草斋,回了于氏的院子。不过,他跟于氏之间的气氛仍旧冷淡,老俩口一起坐在正房里,彼此也不过只说了几句话罢了,还干巴巴的。
幸而来拜寿的儿孙们热闹。小于氏是宗妇,再怎么不喜欢小叔和妯娌,在这种日子里也要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景氏更不必说,能说会道,妙语连珠。曹氏是最木讷的,而且这些日子蒋锡连面都跟她见,心里一直悬着,更没心思说话。不过她是侄媳妇,说话少些也无妨,还有蒋柏华讨喜呢。
要说孙子辈里头,还就数蒋柏华占便宜。因他年纪小,蒋家已经好些年没见过这样小的孩子,连于氏都喜欢他。他穿着大红衫儿,握着两只肉拳头趴到拜垫上给蒋老太爷磕头的样子,引得屋里一片笑声,也就显得其乐融融了。
蒋钧夫妇备的是一套新时兴起来的宜兴紫砂茶具,蒋铸夫妇则送上了六罐不同的茶叶,皆是名品。因蒋老太爷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个茶,这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可惜蒋老太爷对这两样寿礼都没露出什么特别高兴的意思,倒是蒋锡捧上誊写完毕的《草药纲》的时候,他脸上露了笑容。
之后就是孙辈们献礼了。女孩子多是各色针线,只有蒋莲华送的是一卷《山河景》,果然极得蒋老太爷欢心。男孩子则是写的字画的画,蒋老太爷也表示很高兴。总的来看,老太爷对孙辈们的态度比对儿子们要和善得多。
小于氏眼看蒋老太爷捧着蒋莲华送的图册一脸笑容,心里不觉酸溜溜的。蒋丹华针线素来不大好,送的一件家常袍子还是让丫鬟做了大半的。这个家里人心照不宣,蒋老太爷也知道。可是蒋杏华针线极好,却只送了一双鞋子和两双袜子,就显得有些心不虔了。
要说这人的心理都是矛盾的。小于氏固不愿意蒋杏华出挑,可现在蒋铸的女儿盖过了她这一边,她又恨蒋杏华为什么不做几样出彩的针线,好给自己这一房争争光了。
蒋老太爷这次花甲之寿,蒋钧本想大办的,却被老太爷拒绝了,最终只让请了几个老友过来,都是当年做太医的时候结识的,或家里也是行医,或是做小官。至于蒋钧在朝中的同僚,蒋铸在商场的朋友,蒋老太爷都不让请来家里,说是怕吵。
“老太爷,外头有客到了。”小于氏接了丫鬟传进来的话,便向蒋老太爷回禀,“是一位姓欧的老先生,还带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公子,要让小公子给您拜寿呢。”
“哦?”蒋老太爷眼睛一亮,“把人请进来。”
☆、 亲事
有外男进来,女孩子们自然要避到后堂去,蒋丹华忍不住道:“这是哪家的客人,祖父怎么叫到内院来了?”十五六岁的少年,到了别人家里已经不能随便进二门了。若说是给主家的女眷拜寿还好说,蒋老太爷原本就要在外院见客人的,完全可以到外头去让人行礼,并不必叫进来的。
没人回答她。蒋莲华虽是姐妹中最年长的,但素来寡静少言,何况两房又不和睦,她自是不会出头去说话。蒋杏华更不必说。至于桃华,根本不认识蒋老太爷的朋友,就更答不出来了。
蒋丹华说了一句话却没人接腔,不由得悻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却听前头蒋老太爷的声音带笑道:“老欧,你果然来了。这个就是航哥儿了罢?几年不见,竟长得这般高了。”
随听一个老人的声音与之寒喧,又道:“可不是,这几年正是拔个儿的时候,眼瞧着就高了。航哥儿,快来给蒋爷爷磕头。”
接着便是个少年的声音道:“欧航祝蒋爷爷松龄鹤寿,宏福大年。”
这少年仿佛正在变声期,听起来颇有点公鸭嗓,蒋丹华嗤地一声就笑了出来,连忙掩了嘴,悄悄把门帘掀起一条缝来往外瞧。
桃华也有点好奇,跟着往外看了一眼,却见一个青衣少年正从拜垫上立起来。刚才她们依次拜寿的时候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拜垫放的那个位置,从她们这里正好全部收入眼底。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