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眼看着秋祭快要来临,魏国之内本就无王诩的势力。就算白圭等人有通天的手段,一时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想到这,莘奴倒是不再去问王诩有无援手,只是低头检查他的身体,所幸,他的身上除了些细微的擦伤外,并无其他的刀箭伤痕。只是刚刚咳了血,脸色灰败得很。
莘奴一手托着他的脖颈,一手举着陶碗,要喂他饮汤。
可男人呕了一口血后,那嘴复又闭得紧紧的。倒活脱是她以前饮苦药时的臭德行。
可惜莘奴可没有王诩那等的手劲儿,可以捏开他的下巴将汤水灌进去。也只能自己先饮一口,证明汤药无毒后,再一点点地往他的嘴里倒。
可是这般一来,大半都流到了脖颈里,并没有饮下许多,倒是累得莘奴纤瘦的手臂开始微微打晃。
那紧闭了半响的蚌壳,终于启开了一条缝隙,张口饮下了半口汤,饮下后冷冷道:“盐放得太多……”
莘奴连忙道:“下次我做,不会做得太咸……”
于是莘奴生平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柔声细语地哄着他饮下了半碗温汤后,眼看着他似乎因为身体难而食不下饭,倒也没有勉强。只给他留下了食盒。
同时临走的时候,又给那看管的几个狱卒各塞了金,交代他们莫要为难那王诩,吃喝冷暖关照仔细了后,才出了监牢回转了府宅。
回府后,她命瑛姑去城中的书局买来大魏的律法仔细地读了一遍,发现若有重罪者,可得魏王赦免。
可是这一条实施起来也颇有些难度。叫魏王如何改王令赦免了王诩的死罪?。
从邺城奔赴大梁,算一算路程,来回需要三日的时间。
莘奴不敢耽搁,叫人备好车马准备亲自前往大梁面见父王。瑛娘听了莘奴的吩咐,面露难色道:“姬要知这一路路途遥远,加之车马颠簸……您这身子可是承受不住的啊!”
可是人命关天,若是耽搁了些时间,莘奴也没有把握是不是能救得下那个该死的男人。于是只让瑛娘莫要担心,她自有分寸。
而廉伊在一旁默默无语,只是阴着脸吩咐着随从准备好物品及带好刀剑。如今邺城之外满是逃亡的边民,谁也说不好这一路究竟要发生些什么。
可是马车出了邺城还没有行驶半日的时候,便迎面遇到了魏王亲派来的信使。那信使乃是魏王身边的近臣,早先曾经在邺城之郊,见过用花海拦路的少年廉伊。
所以半路看见了坐在马背上的廉伊时,便急急揽住了缰绳。
原来因为与楚议和,魏王离开了大梁,就在距离邺城不远的云城。此番他命人传信给莘奴,便是想要再临走时,与莘奴父女见上一面。
当莘奴面见魏王时,只不过月余未见,魏王竟然两鬓斑白,一下子又颓老了几岁。
身居高位的男人,都是有着一股子气场支撑,可是现在魏王因为国势的日渐衰微,渐渐露出颓丧的疲态。眼角骤然多出的深刻的皱纹倒是让昔日威严的王者,多出了几分老人一般慈祥的无害之感。
莘奴面前了父王,简单地寒暄了她的近况后,便单刀直入地提出了自己恳求:“我有一请求,不知父王是否能应允……”
魏王和蔼地道:“你是本王的女儿,有什么请求不能跟父亲提?只管说,本王一定满足你。”
莘奴低声道:“王诩已经落网,本该立即处死,可是……女儿想请您赦免了他的死罪。”
因为莘奴跪伏在地,自然看不到魏王因为她这话,面色骤然轻松起来。魏王愈加和蔼地问:“你不是极恨那王诩,为何现在却来请求赦免?”
莘奴道:“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王诩虽然心思恶毒,但是他的弟子遍布天下。此番父王下令处死她,虽是他恶贯满盈,然而若是被有心人传到了天下不知情的百姓耳中,父王岂不是成了不敬贤才,暴虐的国君?为了这样一个竖子而玷污了父王的英名实在是不值当。说以我恳请父王三思,赦免了他吧。”
说完这句后,莘奴抬头望向了魏王。
只见魏王沉吟了一会道:“你不愧是读过书的女子,见识比后宫那些争风吃醋的女子要长远很多,王诩的确是杀不得的……”
他又沉吟了一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道:“那等肆意妄为之人,就算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魏国的刑罚是先祖魏文帝所制,规定得很清楚;重罪者虽可免除死罪,但要贬斥为奴,刺身烙印!
既然那王诩杀不得,那么就贬他为奴……正可入你的府中!昔日他不敬王女,今日便叫他也尝一尝为奴的滋味!”
莘奴听道这,不由得一愣,正要开口回绝,却被魏王打断:“行了,不要再说那竖子的事情了,本王一会还要再见一见楚国的来使,你却陪本王用餐吧。”
莘奴原本听寺人说,王不知什么缘故,已经有三天茶饭不思了。可这一餐也许是有莘奴陪伴的缘故,魏王吃得甚是愉快,连食了三碗美羹,吃得专注的样子活脱有齐国饥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