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答允你去什么太学。”
“爹,”宋慈微低着头,“对不起。”
桑榆本以为宋巩与宋慈父子相见,那是劫后之喜,说不定还会喜极而泣,哪知父子二人一见面,宋巩却满脸冰霜。她觉察到气氛不对,比画手势告辞,退出了房间。
“你当初答应过我,来临安只为求学,可如今呢?”桑榆走后,宋巩向窗户一指,“外面人人都说你是宋提刑,叫你宋青天。你查其他案子倒也罢了,竟还去了锦绣客舍,去了那间行香子房。你说,你是不是在查当年那起案子?”
宋慈没有否认,点了一下头。
“我还听说,不止你,与你交好的两个学子,还有你欧阳伯父,也被抓入了牢狱,是也不是?”
宋慈又点了一下头。
宋巩闭上了眼睛,摇着头坐了下来,好一阵没有说话。宋慈则是站在原地,一直埋着头。房间里一片沉寂,连窗外的些许风声都变得无比刺耳。
良久,宋巩忽然长叹一口气,打破了这份沉寂:“我已去见过韩太师了。”
宋慈一下子抬起了脸,不无诧异地望着宋巩。
宋巩道:“乔大人什么都对我说了,你入狱不全是因为郡主被害一案,主要是因为得罪了韩太师。”
他三天前去拜见乔行简时,乔行简把所知的一切告诉了他。韩侂胄权倾天下,宋慈既然得罪了韩侂胄,只怕找谁打点关系都没用,于是他当天便赶去了吴山南园,求见韩侂胄,希望能救得宋慈。韩侂胄说宋慈拿了他家中一样东西,把这样东西交回去,便可饶宋慈性命。宋巩当场便答应下来,说宋慈是他的儿子,别人的话宋慈未必肯听,他的话宋慈却不敢不从,只要能让宋慈平安出狱,给他一天时间,他一定劝得宋慈交出这样东西。韩侂胄不置可否,只说杀害韩絮的真凶若被抓到,宋慈或可出狱。
从吴山南园回来后,宋巩便请乔行简帮忙张贴悬赏,希望能寻得为韩絮一案提供线索之人。悬赏张贴后的第二天,果然有人来到了提刑司,竟是太尉杨次山的弟弟杨岐山。杨岐山说太尉已经抓到了杀害韩絮的凶手,并送来了一双鞋子,说是凶手杀人的罪证,还说乔行简若想救宋慈,就带上这双鞋子,翌日上午去府衙公堂等候。乔行简今日一早如约而去,杨次山带来了吴此仁和吴大六这两个证人,以及贾福这个杀人凶手,这才有了今日宋慈无罪获释的事。
乔行简并不清楚杨次山为何要救宋慈,甚至不惜搬出圣上口谕,也要在公堂上力保宋慈。他也不知道宋巩曾去见过韩侂胄,还以为赵师睪是因为畏惧杨次山,才会这么轻易就将宋慈释放。
宋巩同样不知道杨次山为何对宋慈施以援手,但他知道宋慈能轻易获释,定然是韩侂胄私下对赵师睪打过招呼。他看着宋慈的眼睛,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拿了韩太师的某样东西?”
宋慈道:“韩太师想要的东西,不在我手上。”说完之后,见宋巩仍旧盯着自己,“爹,连你也不信我吗?”
宋巩没有说话,忽然起身拉开房门,朝外面看了一眼,确认过道里无人,重又关上房门。他把自己去见韩侂胄的经过对宋慈说了,道:“慈儿,我不知道这样东西是什么,倘若在你手上,你宁愿身陷牢狱,也不肯交出这东西,我又岂能强逼你交出去?倘若不在你手上,韩侂胄既已认定是你拿了,无论你如何辩解,他也不会相信你。”他压低了声音,不再以太师称呼韩侂胄,而是直呼其名,“你只有这一天时间,趁此机会,赶紧离开临安。韩侂胄不会放心让你出狱,只怕会派人暗中盯着你。桑姑娘会一些易容的法子,她已答应帮你改换行头,尽可能不让人认出你来,再让你挑上货担,扮作货郎,带你出临安城。出了临安,你别回建阳,有多远走多远。桑姑娘虽不能言语,却是个好姑娘,我能看出她是真心待你好。你若觉得自己能保护她一辈子,那便不要辜负她;若是觉得保护不了,那你离开临安后便与她断了往来,不要误了她一生。”
宋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宋巩在府衙见到他时一脸冷漠,回到梅氏榻房又责备于他,那是怕有人盯梢,担心其真实意图被人察觉。宋慈大受触动,道:“爹,那你怎么办?”
宋慈这短短一句问话,却是饱含关切。
宋巩老怀大慰,道:“你不必担心我。我只是帮你逃走,这点罪远不至死,过得几年便没事了。”
“为人子女,焉能独自逃生,坐视父母受罪?”宋慈摇起了头,“况且司理狱还关押着其他人,他们都在等我回去相救,我不能一走了之。我要留下来查明一切。”
“你只有这一天时间,能查明什么?”宋巩道,“你怎的就不明白?”
“爹,我什么都明白。逃得一时,未必能逃得一世。我不能连累桑姑娘,更不能留你独自受罪。”宋慈说这话时,心中主意已决——韩侂胄那么忌惮自己的秘密为人所知,此秘密定然对其极为不利,那他偏要将这秘密查明,并公之于天下。
韩侂胄虽是权臣,可毕竟是臣子,朝堂上还有以杨皇后和杨次山为首的一干政敌,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