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
“说说嘛。”林槐用映着火烧云的双眼看着他,“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唔,至少,你已经被打扮成一个大人了。”
许迟看着远处的夕阳,很久不曾说话。直到最后他才说:“我和颜息成为朋友也是在这样一个傍晚。那时,我父母刚刚离婚,没有一个人要我。我本来想要……自杀。”
“那天是中秋节放假前一天,所有人都走光了。我一个人来到学校的天台,趴着栏杆,想着跳下去的话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后来又想,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扬水市出去看看,在这里死去是不是太可惜了呢?然后他出现了。”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在我的背后问我说:‘我是写小说的,你喜欢看小说吗?你要不要来看看我的小说?’”
“他说他想要成为未来的东野圭吾。其实我更喜欢乙一。他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写了一本侦探小说,叫《校园七大不可思议》,里面设置的犯案手法真是烂透了,没有一条是可以成立的。”
“后来我去了b班,他留在c班,其实我已经少做了一道大题……他说他要早点追上我的步伐……到b班来找我。后来c班换了老师。我沉浸在b班的学习里,很久没有管过他。”
“我生日,邀请他过来,他没有来。我那时不知道他被人关在家里……我很生气,远离了他。”
“再后来他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我没有接听,挂了。第二天来学校……他已经死了。他会恨我,想要杀了我,是理所应当的事。”
许迟低低说着。他的声音越到后来,越是低弱,渐渐随着夕风,消失在天台上。
他们沉默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是这样的啊……那真是,令人羡慕的一段友情啊。”林槐说。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还算不算他的朋友,可能不算吧。我和他认识也只有几个月,他和唐峰却认识了十多年。唐峰是他最好的朋友,我和他,只是几个月而已。”
“可能是吧。不过朋友这种事,可不是能够用时间衡量感情深厚的啊。”林槐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
“……什么?”
“青春少年,比较缺爱,会把同性之间的友情看得很重也是很正常的事,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
许迟略微有些生气。接着,林槐笑了。
他从衣兜里掏出了几个钢镚。五千多块,一个下午便被他花得只剩几个钢镚。他抽出一个,将它抛起来,扔到空中。
他将落下的硬币按在自己的手心,对许迟道:“我们来打个赌?”
“什么赌?”
“假如这个钢镚是正面,你就要答应我,为我做一件事。”他说。
许迟犹豫片刻,咬住了牙关。
他不知道林槐是为了什么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但这种感觉,并不坏。
“好。”
他低低道。
林槐缓缓挪开手,硬币出现在他的手背上。
是反面。
“啊,是反面啊。”
他无所谓地说着,翻过手,任由这个硬币落到天台上。接着,他掏出了第二枚硬币:“再试一下。”
许迟:……
第二枚硬币依旧是反面。他以同样的方式扔下这枚硬币,换成了第三个。
然后,是第四个。
夕阳西下,通过高高的天台,许迟能够俯瞰到这片阔大而美丽的城市。
在这座城市里,有下午去过的电影院。
有贩卖风衣的服装店。
有这座高高的、可以俯瞰一切的……
曾经在他的未来规划里的……
报社大厦。
而他身后的那个人,还在一次次地尝试着。
他一次次地抛起硬币,一次次地获得反面,但他……
还在尝试着。
为什么?
为什么?
“最后一枚硬币。”他听见林槐的声音,“最后试一次。”
夕风吹拂着他的眼睛,他的双眼随着车流灯光的流动,而落了泪。
“是正面。”林槐在他的身后说,“我赢了。”
“运气真好。”许迟说。
“不,不是我运气好。”林槐笑了,“是你让我赢的。”
夕阳下,他的衣角也随风飘扬。文弱到像是会被风吹倒的年轻人将那枚硬币,递给了许迟。
“一件事。”他笑着说,“你记好了啊。”
四天后,清晨。
余行健刚醒来,就听到了一个让他绝望的消息。
又有三年c班的学生死了,昨晚,在食堂。
死去的人是冯子路,他亲点的班长,也是他最信任的同学。
在治理班级氛围这一点上,冯子路功不可没。他带领着诸多同学,引领班级进步,帮助改正颜息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