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教水鹊怎么欺负或者说欺凌同龄人甚至大人,并且把年龄尚小的水鹊惯坏。
虽然小水鹊多次表示不解,但小孩就是一张白纸,只会很听话地按照他的话做事,因为知道听话的时候,微生枞会多陪他一会儿,额外满足他的愿望。
周围的同龄小孩,即使很想靠近水鹊,也因为小宗主过于坏的脾气而止步。
微生枞成功了,直到六岁,水鹊都没有一个很要好的玩伴,只会整日黏着他。
作为宗主,偶尔也有繁忙的时候,有一次他离开宗门两日,参加下界各门派聚齐的问锋大典。
没有像往常一样带上水鹊。
回到家的时候,朗月高悬,小孩子坐在屋檐前的阶梯上,眼睛哭得红肿像核桃,孤零零的。
看到他回来了,抽抽噎噎地跑上来,死死抱住,“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微生枞哄了他很久才睡着。
那之后水鹊更加听他的话了,好像是被人抛弃过一次的狸奴,知道微生枞不喜欢他和别的小朋友来往,他装得更坏了,到后面没有小孩敢私底下接近他。
微生枞尚且在犹豫。
孩子只依赖自己的话,似乎也不好。
于是他接纳了人间界的那个小皇子进门,给水鹊当玩伴。
先是涂钦午,后来是一早订过娃娃亲的眀冀。
他们都能够包容水鹊最初被他教坏的脾气。
娃娃亲……
思及此,微生枞的心神从回忆中醒来。
菟藤本就依赖其他植物的养分而活,化形之后也是需要采补的纯阴之体,所以微生枞在一开始就近找到纯阳体质的小孩,定了一个娃娃亲,是留作水鹊长大后当炉鼎备用的。
可方才见到木头人化作眀冀的模样,和水鹊亲昵,微生枞觉得那一幕刺眼极了。
连带着,对于木头人也看不顺眼。
微生枞斜睨。
那黝木自觉缩小了身形,变回了比手掌大一些的木雕,爬到水鹊枕边,大概是想和水鹊一起睡。
微生枞捉起那只木雕人。
塞入一旁酸枝木方桌的抽屉里,锁起来。
………
可怜的黝木困在抽屉里整整一夜。
他还知道水鹊在睡觉,不能打扰,闷声不吭的。
直到水鹊翻了个身,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黝木才扣响抽屉。
酸枝木闷闷地响,终于得见天日。
水鹊好奇道:“你怎么还翻进抽屉里了?”
他丝毫没有怀疑是微生枞,做出将黝木关进里面这样幼稚的事情。
黝木从里面攀爬出来。
落地的瞬间身形拔高,像竹节拔地而起。
却是幻化成了微生枞的模样。
青衫男子低头,单膝抵地,捉住水鹊搭在床边的脚腕。
他半跪在床边,这样的姿态很方便给水鹊穿上足衣。
“等、等等!”水鹊想要挣脱,那大掌桎梏着他的脚腕,使他动弹不得,连掌心的茧子也复刻得一模一样,磨红了脚脖子,“你做什么,不要变成我爹的模样。”
黝木抬头,歪了歪脑袋。
他只是认为,那个人很坏,但水鹊在他面前……很乖。
还会抱住那个人的腰,被哄睡。
薄唇微启,黝木发不出声音,他就是变换成人形,也做不到人言。
低下视线,大掌轻轻摩挲水鹊的足底。
茧子蹭在上面。
水鹊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有点痒,你不要玩了。”
大掌捏了捏珍珠似的小脚趾。
那里有一点极小的黑痣。
黝木望得出神,又捏了一下。
旁边花瓣一般泛粉的指甲也没放过。
水鹊挣扎的动作全让他不费力地压制下来了,黝木只觉得对方脚趾划过,就好像羽毛轻抚掌心一般。
水鹊的足底本就敏感,让黝木玩得忍不住笑,到后面泪眼模糊。
急得生气了,一急就想去踹对方一脚。
但是对上青衫男子淡薄的眉眼,又生生止住了。
“阿黝,你别顶着我爹的脸欺负我……”
水鹊把这个事情认为是玩闹欺负,因为对方顶着旁人的脸,还是长辈的,让他都不好还击了。
正说着,微生枞恰好从门外进入,听到前头的话,又看清屋内情状,他蹙起眉。
心跳甚至惊得漏了一拍。
微生枞放下手中的一碗馄饨。
什么也没说,搁下碗就走了,甚至步履匆匆。
留房里的水鹊疑惑不解,转头对黝木道:“都叫你停下来了,你这样要引发我们家庭矛盾的,快变回来。”
惹人生气了。
黝木黯然伤神,听话地变回木雕人。
水鹊其实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微生枞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