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可以这样对我。”纪冠城顿了顿,“只有你。”
听了这话,栾彰停下了动作。
他撑在纪冠城上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纪冠城,像是在分辨,或是在思考。纪冠城的鼻腔摄氧量已经完全无法达到身体需求,不得已要张开一点嘴巴,两片嘴唇随着呼吸浮动。栾彰一直盯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拇指顺着他的唇线抚过。
被浸透的唇瓣润泽柔软,栾彰不禁想要指头上再用一些力气去感受。他的手指向下按去,纪冠城配合地轻衔住了那一节指头,牙齿划过指甲所产生的感触是与众不同的。
栾彰深深吸一口气,双手指头没入纪冠城的发丝,自己俯下身以额相抵,闭上眼睛问纪冠城:“为什么要喜欢我这种人?”
“我也不知道。”纪冠城稍微动了一动,好像在蹭栾彰似的,叹息萦绕着栾彰,“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一样。”说完,他双眼弯了起来,“恰好你又愿意跟我在一起,感情能够得到回应,我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幸运太多了。”
“……”栾彰压在了纪冠城身上,脸埋入纪冠城的颈窝后不再动弹。他还在幽秘深渊之中,保持这个一动不动又紧抱着纪冠城的动作叫纪冠城有些难捱。纪冠城不知栾彰在想什么,片刻之后拍拍栾彰的后背,问道:“怎么了?”
栾彰在纪冠城的肩头上又咬了一下,只是这一下比起方才那狩猎一般的撕咬动作轻柔太多,纪冠城又麻又痒,“哎”得叫了一声,身体也颤了一下。就这一小下牵动了栾彰,如同十指连心。栾彰不由分说地按下纪冠城,掠夺之势比之前愈发猛烈。
只是这会儿他不再带着那种要杀了纪冠城一般的凶狠,加之纪冠城渐渐习惯,已没有了先前那般难受。
人类那些是是非非说到底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化学的反应。在古老的基因密码中,繁衍是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为了繁衍,所以多巴胺作用下的行为要快乐,快乐才能使人上瘾,同时内啡肽会让人尽量忽略在这个过程中所面临的其他痛苦或后续问题。
所以即使躯体没有那么快乐,在这套严谨的机体运转机制之下,心理也会自然而然地去进行补完。
与有情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快乐的,这是人类才有的天赋。
何况栾彰稍稍放慢了动作,那劈山之势变成了慢磨细碾,纪冠城一点一点软化,不知何时,那不适的感觉竟变成了一股微弱的电流从尾椎直抵心脏,激得纪冠城后脑抵住枕头,下巴上扬,脖子绷成一条直线,弓髋曲腿。
栾彰的手臂顺势穿过纪冠城后腰离床的缝隙将人捞了起来,纪冠城猛然坐正与栾彰面对面,那陌生的感觉窜得更深,叫他不由地乱蹬乱抓,却又被栾彰死死按住。
“太、太深了,我……”
纪冠城如坐九品莲台,修行未够,真是待也待不得,撑也撑不住,登不得彼岸。栾彰对此视而不见,漠然不渡。纪冠城无奈只好手脚并用地攀附栾彰,试图挽救自己于将倾之时。
他觉得自己好像地震中的孤楼,哪怕钢筋水泥铸就的坚固躯体也无法抵御自然之力。楼骨在上下震颤中被松筋错骨,只靠着一口气保持微妙的平衡。此刻都不必有什么摇晃,那怕一阵风来都可以让那岌岌危楼轰然倒塌。
那被逐步瓦解的感觉像极了在每一个神经元扎上电极针,电流网络如毛细血管一样覆盖了全身。它们掠夺了自己所有的感知能力,并将那些能力汇集起来放置一处,叫他眼睛里是栾彰,鼻腔里是栾彰,身体里是栾彰,心里也是栾彰。
之前的痛苦似是对现在所获得的快乐的一场欲扬先抑。
纪冠城的变化栾彰最是清楚,是他控制着这一切,想叫纪冠城痛苦便叫他痛苦,想叫纪冠城快乐便叫他快乐。身体的合拍可遇而不可求,他也在这过程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他这样抱着纪冠城,看向纪冠城时是难得的抬眼仰视,正对上了垂眼的纪冠城。他蹙眉,欲念中带着悲悯的目光,栾彰第一次产生了落差感,好像他并没有真正抓到过纪冠城。他心中的恶意再度涌现,一轮过后将纪冠城侧按下来,勾住他的膝弯直攻要害。
不够,怎样都不够。
被浸湿的布单在重量之下压出褶皱,被子半挂在床上,枕头也不知去向。大床如同载着二人的方舟,末日的惊涛骇浪险些将他们吞没,直到破晓时分,风浪才渐渐熄去,迎来了短暂的平静与喘息。
栾彰的生物钟很准,时间一到他就能睁开眼睛。
现在他的怀里多了一个人,这样的清晨他经历过无数次,可是这个身体带给他的感觉是别具滋味的。好似过往那些双人床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转场,无论去得再远,最终都要回到一个可以踏实睡觉的温柔港湾里来。
那种身心都得到巨大放松与满足的舒畅难以言喻。
栾彰收紧了胳膊,还在睡梦中的纪冠城顺着他的力量更加贴近他。这样毫无防备的纪冠城再度勾起了栾彰的兴趣。他向下而去,那里依旧如昨,惹得他心如羽搔,想要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