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信、元普,角落处,闻讯刚刚赶到雁门关的马周踱步而来。
“江夏郡公。”李善抬起头,平静的问:“在下赴任代县令,与郡公几度相交,可有得罪足下之处?”
不等李高迁回答,李善继续问:“商路分润,在下可少给了足下一文钱?”
“即使大败而归,朝中问罪,从左武卫大将军降为骠骑将军,在下可曾忘却昔日约定,可曾落井下石?”
李善霍然起身,“你要让刘世让万劫不复,与在下何干?”
“让刘世让陷于马邑,你可曾考虑过某李怀仁的性命?!”
李高迁脸色灰败,“怀仁,不是我……”
“唯恐消息泄露,使突厥得闻,启程前某就拜托淮阳王亲自坐镇雁门关,不放一人出关!”李善冷笑道:“能翻阅崇山峻岭,绕过雁门关而入朔州,必为熟悉地理之人。”
“而江夏郡公驻守雁门关已有年许,想必不难办到。”
李道玄还没听出什么,崔信却眉头大皱,他记得自己在马邑和李善商议此事……李善还很确定不会是李高迁、李神符的手笔。
崔信正要开口,却看见踱步过来的马周向自己微微摇头示意。
“怀仁,未必就是江夏郡公。”元普轻声劝道:“高迁兄乃是陛下身边旧人,招抚苑君璋乃军国大事……”
“罢了,罢了。”李善长叹一声,指着门口,“不送。”
目送李高迁离去的苍凉背影,元普起身看着李善笑了笑,摇头道:“真是好手段。”
“不过偷个巧而已。”李善嘿嘿一笑,“元公明日启程,今夜尽可安睡。”
崔信还要再留几日,而元普虽然后至雁门,但却要先赶回长安,毕竟崔信和李善的关系有些……元普的讲述在旁人看来才是最客观的。
等元普离开后,李善长长舒了口气,不顾仪态的瘫坐在席子上,“世伯,歇息几日,再去代县城逛逛……虽然北地苦寒,也有些特产,还请世伯带回长安。”
崔信犹豫了下,看了眼李道玄,又看了眼马周,他知道这两个人都和李善关系密切,才开口道:“你不是断定,消息走漏,非李高迁所为吗?”
李道玄脑袋歪了歪,“难道是襄邑王叔?”
“不可能。”马周摇了摇头,“襄邑王身为河东道行军总管,行此等事,风险太大……最多只是放出风声,宜阳县侯出雁门,往马邑,投颉利可汗罢了。”
“那……”
“不过怀仁以势压之而已。”马周和李善太熟,一眼就看穿了,之前的元普也看穿了,而李道玄、崔信显然没看懂。
李善来到代县半年,一直秉持着与李高迁结盟制衡刘世让的策略,即使李高迁大败也没有改变,甚至和刘世让撕破脸将其完全架空。
而这一次,李善用了刘世让,从某种角度来说是背弃了与李高迁的约定。
所以,李善抢在前面将暗通突厥这个帽子扣在了李高迁的头上……只是小手段而已,要不是你李高迁暗通突厥坏了招抚事,我也不会用刘世让那厮了!
之后李善自然会将关系缓和下来……李高迁本人无所谓,但他背后却站着东宫太子。
四人一起出门,马周紧紧跟着李善,而李道玄也一直跟到李善住处,甚至崔信都没回去。
李善揉着眉心,崔信这边估摸着是想和自己统一口径,可能还要问一问元普那边;李道玄那边不太清楚,而马周这么快赶到雁门关……李善隐隐猜到了什么。
但现在,李善什么都不想听,这小半个月来,心神耗费太过,他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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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一觉醒转,李善大大伸了个懒腰,四肢舒展,一股酸麻的爽快传遍了全身。
“郎君终于醒了。”
“都快七个时辰了!”
周氏赶紧上前服侍,小蛮出去端热水来,门开关间,李善瞥了眼,“又下雪了?”
“雪势比前些天更大呢。”
坐在榻边任由周氏服侍穿戴整齐,小蛮又服侍着抹脸漱口……李善有点惭愧,自己真是被腐化了啊,不过这好像也不能怪我。
袖子里还塞着暖壶,李善踱步出门,仰头看天,登时被吓了一跳……他前世就没见过几次大雪,如此雪势真是让他瞠目结舌。
似乎天上漏了个口子,鹅毛大雪简直像是抖棉絮似的,一堆堆往下洒落,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视线之内都看不到其他颜色,院子里那颗大树都已经被压的折断。
李善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按照路程,赶往马邑的三千刘世让旧部还在途中,估摸着正和这场暴雪撞个正着。
但转念一想,如果郁射设没有撒谎,欲谷设真的南下……估摸着也挺惨的。
“总算醒了。”马周出现在门口,“淮阳王都遣派医者来看过了,说你太过疲惫,之后要好生休养。”
“好生休养……”李善苦笑一声,“难,难,难啊!”
想想也知道,后面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