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道:“万余精锐一战葬送,他与史万宝有什么区别?”
被当成树洞的王君昊沉默的站在一旁。
“为道义,我怂恿道玄兄斩史万宝头颅,如今却要为商事坐视,甚至维护李高迁。”
平静冷漠的话语,却夹杂着一股让王君昊唏嘘的情绪。
李善仰着头盯着那片乌云,前世的我,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在现代社会,终究是有底线的,学校、职场虽然也有着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但在如今看来,都是些小儿科。
李善愤怒不在于其他,而在于职业的特点……都说医生是现代社会对生死最为冷漠的人,但没有比医生更不希望看到生命逝去的场景。
刘世让、李神符、李高迁为了恩怨,为了权位勾心斗角,又有谁将那些底层士卒的生命放在心上呢?
李善知道自己的愤怒无济于事,更知道自己这种思维模式在如今得不到认同,但愤怒的情绪依旧充斥内心。
有的时候,李善都痛恨上天,如果能早穿越个十年八年,自己或许有机会搏一搏,或许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但至少应该有所改善。
一声轻微的异响,李善低头看去,白色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趴在自己的鞋面上,弯下腰一看,是一只小奶狗,哼哼唧唧,爪子勾着李善的裤子努力往上攀爬。
这时候,月亮悄悄从乌云后探出头,皎洁的月光洒在雁门关上,李善脚尖挑了挑,弯腰将小狗抱在怀中。
小奶狗刚开始还要挣扎,李善还没用力,小狗突然哆嗦了下,不敢再动了。
一旁的王君昊好笑道:“郎君身上杀气颇重呢。”
李善嘿嘿一笑,右手捏着小狗的后颈,左手在下巴上挠了几下,小狗奶声奶气的往李善怀里钻去。
记得前世家里也有这么一只狗,小学时候爷爷从邻村讨来的,特别可爱……可惜上了初中,小狗长成了大狗,再也不可爱了。
心情稍微好了点,李善起身抱着小狗往回走,低声吩咐,“明日刘世让应该抵雁门,上下诸事,一概不管,虽雁门隶属代县,但向来为河东重镇要卡,代县无权辖制。”
让你们掰扯去吧,老子不管了!
但李善想不管可没那么简单,才睡了两个多时辰,就被叫了起来……天刚蒙蒙亮,刘世让就抵达雁门,来援的唐军已经接管雁门上下。
睡眼朦胧的李善还没走进屋内,就觉得气氛几乎凝滞,李高迁身边不多的十几个亲卫腰间长刀半出鞘,对面的几十个刘世让的亲卫冷笑不屑,不远处还有一伙人笑着正在看热闹。
“李郎君到了。”刘世让的亲卫让开一条路。
李善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内,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双膝跪地的中年将领,肤色黝黑,身量极高,但并不强壮,像是根长竹竿似的。
李善认得这人,是朔州总管高满政麾下大将曹船佗。
此人早年是刘世让的部将,后来苑君璋、高满政攻代州,曹船佗举城而降,归属高满政麾下。
去年高满政举朔州投唐,曹船佗摇身一变再次成了唐将……这应该是从马邑逃出来求援的吧?
“哈哈哈,怀仁来了。”坐在上首的襄邑王李神符起身,大步走过来,亲热的握着李善的双手,“夜赴雁门,保河东门户不失,此番大功本王必要禀明朝中。”
“襄邑王过誉了。”
“绝非过誉。”李神符正色道:“突厥骑兵进逼雁门,怀仁胆略无双,力主出战,挫敌锐气,难怪得陛下青眼。”
李善脸上的表情……一笑跟哭似的,他哪里听不出来,李神符这是借自己往刘世让脸上摔耳光呢。
果然,还坐在那儿的刘世让脸色铁青,李高迁大败,马邑难保,这意味着自己起复以来所得到的全都在一夜之间消逝。
能怪谁呢?
怪和自己互相饱以老拳的李神符?
怪奉自己军令出兵的李高迁?
还是去怪前日急奔崞县送信的李怀仁?
总不能怪自己吧?
嗯,倒是可以怪突厥……无声无息了将近两个月,居然在十月份突然大举出兵,颉利可汗的脑子是进水了吗?
不过,现在刘世让还没这心情,跪在面前的曹船佗,坐在下首的李高迁正在逼宫呢。
“纵使突厥来犯,也必要保马邑不失!”李高迁厉声道:“某愿领兵出塞……”
刘世让嗤笑道:“再度弃军先逃,下次你可未必能逃得一命!”
李高迁猛地一拍桌案,“朔州总管遣派部将求援,难道宜阳县侯要坐视不管?!”
李神符笑吟吟道:“突厥南寇,徒以马邑为其中路耳。”
刘世让的脸色更难看了,这句话是他当日面禀李渊亲口所说的……突厥南寇,借道马邑,这是安定河东的根本之策。
如今马邑遭围,你刘世让难道不肯出兵?
刘世让冷笑道:“襄邑王若有意,可引兵出塞。”
李神符大笑道:“难道不是宜阳县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