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军位置来考虑,驻守雁门的左武卫大将军李高迁应该是第二把交椅,而且还未必受并州总管李神符管辖。
居然在雁门夺军……这是人臣干得出来的事?
难怪李高迁和刘世让不合呢……面前这位要么是没胆子,要么是心机深沉,这样都不炸锅?
李高迁一脸的愁容,又补充道:“刘公去岁失位削爵,视为奇耻大辱,此番起复,不计手段得失,一力复爵……”
“相援马邑,乃是正理,但大军倾巢而出,若雁门失守……”
李善沉默的听着,听了好久,总觉得云里雾里。
一直到李高迁笑着说起长安旧事……刻意点出了李渊,李善才听出点味道。
这是在提醒我呢,刘世让这厮不地道。
一心念着复爵,所以强令雁门大军出塞……这方面李善不知军情,不敢妄加点评,但他听得出来,李高迁点出了之前他企图携其随军,而刘世让否决了。
这是在说,刘世让要独占大功,但知道了你得圣人青睐有加,所以才会让出点微末功劳来拉拢你。
要当心啊!
李善也是无言以对,和一路上猜测的差不多,自己又陷入了这种破事。
在长安,夺嫡还讲究个脸面,就算罗艺那厮入京大打出手,但李建成、李世民兄弟面子上还糊弄得过去。
在山东,史万宝能狠辣到让李道玄陷入阵中,而后者逃生后亲手斩其首级。
在哪儿都一样,在哪儿都逃不掉这种纷争,所以和长安、去年山东的性质不同,刘世让不是秦王一脉,但道理是一样的。
李善嘴上糊弄着,突然想起了在急诊科轮值的那段时日,主任和副主任之间明争暗斗,不亦乐乎,据说上面也各有大佬撑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想完完全全独善其身,陶渊明去种地都逃不掉呢。
“此番大捷,足下领兵出塞,独当一面,朝中并有封赏。”李善一边笑着奉承,一边在心里想,李高迁这番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呢?
说想携自己随军,而刘世让拒绝,应该不至于是假话……毕竟一问就能弄清楚。
说刘世让先前想独占功劳,如今让点功劳来拉拢自己……李善对此九信一疑。
但屁股决定了立场啊。
就目前而言,李高迁是自己需要的,而刘世让……暂时不需要。
李善缓缓起身,行了一礼,“在下科举入仕,不料初仕即代县令,朝以重任托付,不敢丝毫懈怠。”
“足下贵为郡公,领左武卫大将军,驻守雁门,他日还请不吝。”
“些许小事,不值一提。”李高迁呵呵笑着,“想必刘公那边也等的急了……”
“些许小事。”李善平静的说:“在下虽微末之身,但曾吟《爱莲说》。”
只一个多月,《爱莲说》已经遍传天下,小民不得闻,但李高迁这等人自然是知晓的。
以莲喻君子。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李善淡然道:“吾年未弱冠,亦有建功立业之愿。”
“吾爱功勋,更甚财物,亦取之有道。”
李高迁脸上笑意愈来愈浓,心想若是刘世让提出让功……李善当场吟诵《爱莲说》,那场面一定很有意思!
虽然厌恶这种破事,但想做事,就不得不和这种破事打交道,甚至主动去掺和……李善轻声道:“日后长相往来。”
“某驻军雁门,还要多仰代县。”李高迁有点想问这少年郎会用什么手段来拒绝刘世让……从今天初次相遇的言谈来看,应该不会断然回绝。
正要转身离去,突然李善身子一顿,笑道:“听闻郡公携两千民夫出塞?”
李高迁点点头,“筹建伤兵营缺人手,怀仁尽可调用。”
“并非为此。”李善行礼道:“正值秋收,民夫欲归乡抢收,还请郡公相悯。”
之前路上特地在大营驻足,就是为了这件事……也是为了这件事,李善才决定应邀先见李高迁一面。
李高迁呆了下,才反应过来,李善是代县令,这正是对方权责范围内的事。
“怀仁放心,苑君璋已然远遁,某即刻传令,民夫返乡。”
“多谢郡公。”
看着这少年郎缓步而出,李高迁摸了摸鼻子,对这位最近两年名声鹊起的人物,他并没有什么惊艳之感,只端谨守礼而已。
视线之内,看到一名矮壮汉子躬身相迎,李高迁目光闪烁,这人有一手好医术肯定是真的。
李高迁早年就在李渊身边,知道平阳公主的分量,而杜晓虽然未在军中任职,但在平阳公主府内地位不低,居然被遣派出来随行,而且还如此恭敬。
思索片刻,李高迁不再去想李善会如何拒绝刘世让,招手让亲卫取来笔墨纸砚,心想不管李善那边如何,此次报功奏折必然刘世让居首,自己没办法去抢……那私下递一份奏折给圣人或东宫,总是能有点用的。
进了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