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野一个人过来“黄昏桑,你是个疯子。为了那些卑贱的支那人,值得吗?”
“还想赚钱吗?”
“黄昏桑,我是个商人。”
“我还需要工人,很多,很多。一百美分一个。”黄昏的声音很小:“你也知道,日本军人在外面到处杀人,我想救他们。我不掩饰这一点。”
“为什么要救他们,你会破产的。”
“为了上帝。为了生命的尊严。”
“你是个笨蛋。”
“那么,你想发财吗?直接点回答我。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想想吧,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战争一结束,你就是一个富翁了。”黄昏目光灼灼地盯着天野。
“同意了。”天野回答:“我喜欢你这个疯子和白痴。”
亲爱的海因里希先生:
你一定不会想到我是在遥远的东方给你写信。对,我现在在中国南京,传说中的遍地黄金的地方,也是我祖父的祖国。
这里很湿,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冬天,几乎每天都在下雪。偏偏雪还不大,很多时候,雪一落到地上就化了,然后被人踩成一滩烂泥。
王茹不只一次抱怨,说这里的冬天好冷。可我就很奇怪,这里的温度怎么说也比纽约,比费城要高得多,更不说和盐湖城比了。
说起盐湖城,记忆中那片高耸的落基山,那些冷杉树,那片湖泊。
还有我们之间的友谊,这些都是值得人怀念的。
后来,我们一起去纽约,去华尔街。然后,你做了职业投资人。而我跑到了东方。
说了这么多,也许我的思维有点混乱了。既然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那么就让我直接说出我的来意吧。迂回与隐讳,含蓄与各怀心思是外交家的手段,却不适合真正朋友之间的交谈。
是的,我需要很多现金,我有急用。
不不不,我并不要求你对我进行风险投资。尤其是在遥远的东方,在这片对美国人来说一无所知的大陆。而且,就在这里还正发生着大规模的战争,而也没有短期结束的可能。就在美国,在罗斯福新政之后,从来就不缺少商业机会,没有人愿意将大笔资金投资在一个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所以,我并不奢求从你这个狡猾的犹太商人手里弄到那怕一美元地贷款和投资。你就是一个威尼斯商人。不,比那个试图割肉抵帐的家伙还精明。
不过,这还是无损我们之间的友谊。
好了,我就开诚布公地说出我的想法好了。
我在迈哈顿有一间公寓,两百平方。在长岛还有一栋小别墅。你也知道,我不是很爱纽约,相比东海岸冬天的寒冷,我更喜欢加州。帮我卖掉它们,佣金方面会让您满意的。
德克撒司,喔,那里有点荒凉。那片你最喜欢的牧场。对,开满紫色苜蓿花的牧场。如果你喜欢,就买去吧,不需要多少钱。王茹喜欢都市生活的繁华,若要她每天在牛粪味中生活,她肯定会发狂。女人一发狂,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我很害怕。
加里副里亚我还有一套公寓,面向落日大道,亲爱的海因里希,你就甭打那里的主意了。将来我会生活在那里,安静地养老,然后和王茹一起回归上帝的怀抱。
好的,以上几处房产就尽快帮我脱手,万分紧急。
你一定很奇怪,我在东方的生意一直都很顺利,很多商界朋友手里都捏着我来自东方的发货单,为什么还会出现财务上的困扰呢?
那是因为,我在做一桩注定亏本的买卖。
这么说吧。前一段时间,日本军队占领了中国首都南京。然后开始屠杀平民。无法想像,在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种野蛮的战争方式。
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大约有十万平民死在日本军人手里。
你不会想像这种情形的。每次上街我总能看到倒毙在地的尸体。
水泥厂旁边有一条小河。前一段时间,抽上来地水都是红色的,并且伴有若有若无的尸体腐烂的味道。有一天,抽水泵坏了,我和几个工人去检修,那是一个深夜。走到抽水房,用电筒一照。我的上帝,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一条宽约五米的河流里塞满了人类的尸体。很多还是妇女和儿童。满满当当,白花花一片,将河流都给堵住了,我头皮都发麻了。
那些死人的脸都是浮肿的,看起来很可怕。很多妇女都是,下身还插着钝器。还有一个,估计是孕妇,肚子被日本士兵用刺刀挑开。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来。难道他们心目中就没有一点基本的人类情感吗?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狱,这里就是了。
看到这种情形,我吐了。
但那几个工人却是无所谓的态度,一点也不害怕,跳进水里,将尸体一一搬开,很快地修复好水泵。这些东方人对待生死的观念和我们很不一样,在他们看来,身体不过是一个盛装灵魂的器物,人死了,身体也就没什么用处了,也不可怕。
但我却不能这么看待事物,我要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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