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郁云霁答。
弱水说的委婉,她大概知晓云梦泽的意思了。
如今这样的事情传出,大都人人自危,生怕同她扯上关系被牵连。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云梦泽是商人,更是定国公府的长子,为着整个国公府的生计,更是如此。
孤启冷声道:“起初妻主还是菡王的时候,他可是巴不得日日在妻主面前,如今出来这样的事,他却见都不肯见了,可见他待妻主心思不纯,并非是心悦。”
谁都没有他的心思澄澈。
郁云霁颔首:“无妨,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孤启皱着眉责怪道:“你不要这副模样,此事关乎到你我的性命。”
他本是站在郁云霁的身边磨墨,此话一出,她的手顺势搭在了他的腰间:“引之说的是,我当打起精神,让郁枝鸢再无翻身的可能。”
都到了这样的时刻,她竟还有心情同他玩笑。
郁云霁分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将手搭在了他的腰间,他便暗自抽了口气。
怪了,男子的身子的确敏感,照理说却也不会敏感到这种程度,郁云霁仅是如此,他便下意识的有了些反应,当真是……被郁云霁教坏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孤启偏过了头:“罢了……”
他也并非是只知道躲在妻主身后的儿郎,倘若郁云霁当真有什么,他也绝不会让她出事的。
孤启没再说什么,旋即出了书房。
含玉在门外侯着他。
“让你安排的事怎么样了?”孤启低声问。
残阳如血,映射在廊庑下的花木上。
含玉忙道:“殿下放心, 豫州那边的线人早已妥当,只要殿下一声令下,这边定然处理稳妥。”
孤启静默了一会:“当给郁枝鸢点教训。”
她为着皇位无所不用其极, 竟将这样的秘辛捅出来,女皇兴许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殿下想如何做?”含玉问。
“我要她死。”
京中出了这样的事,当初站在郁云霁身边的一众世家也没了音信。
女皇褫夺了郁云霁的封号,不许她再进宫, 除此之外不曾传出关于她的旁的消息。
人们都猜想,女皇兴许是因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一时间也没能做出要了郁云霁命的决策,但人们都清楚, 女皇只是老了,并不是糊涂了,待到她想明白,自然不会留郁云霁的活口。
她兴许是一时心软,郁云霁活不了几时。
“褫夺封号, 却还让她留在这儿, 不曾逐出京城,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若我是她,早就羞愤欲死的吊死在庭院这棵桃树下了。”不知是哪家的世家女路过此处,朝着宅院啐了一口。
秋月来临。
孤启身上的衣料早已不是名贵的锦衣, 而是换成了再寻常不过的衣服,只是仍旧灿烂如火。
他总觉得不会如此的, 可他确实看不到转机, 郁枝鸢如今面容尽毁,却因着没有了郁云霁的竞争, 在朝如日中天。
孤启看向窗外。
他们换了一间小院,不曾住在王府上,因着这样的变动,身边也没了什么侍人,仅有两人身边的贴身小侍女卫跟着来了此,剩下的大多被打发了。
书房内空了许多,原本堆满奏折的桌案,此刻也只剩下镇纸与笔墨。
说不出的萧条。
弱水见他发怔,出言唤道:“主君,这是殿下要我交给你的。”
她将那张单薄的纸递到他的面前,孤启怔然看着眼前的和离书。
郁云霁这些时日的为难他看在眼里。
幸而父亲当年也有自己的一小股势力,他不至于一点都帮不上郁云霁,只是这样的事不能让她知晓。
他原想着一切都在慢慢好转,待到时机成熟,他便同郁云霁一起离开京城,只要同她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见惯了人的无情,却不曾想郁云霁仍打定主意要同他和离。
因着出了这件事,郁云霁害怕凶险害怕牵扯上他,便将他一次又一次推开。
“……知道了。”他道。
他没再看那张纸,只望着窄小荒芜的庭院,等着郁云霁回来。
恶心的劲头复又涌了上来,孤启堪堪将这样的感觉压下。
这些时日因着这些事,他也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心中存着事,什么都吃不下去,便是他最爱的甜食都味同嚼蜡,可他不好好吃饭,胃总是会痉挛的抗议。
兴许是这段时间将胃熬坏了,他总是会偷偷干呕,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他握紧了骨节,郁云霁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恭王府。
郁枝鸢府上的幕僚们纷纷谏言,唯云梦泽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郁枝鸢看了他一眼,随后勾唇道:“而今母皇看中,将政事交付与我,这也得益于诸位的建言献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