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入冬的第一场雪下了下来。
翌日十二娘醒来时就觉得寒冷非常,窗外白光亮的晃眼。
阿兰端着热水盆进来,嘴里呵着气,说:“姑娘,外面下好大的雪,起脚踝深,到现在还没停,您今儿还去上学吗?”
十二娘偷偷推窗看了看,夹杂在寒气里的雪花立即逼的她掩了窗,急忙去找外衣:“没跟师傅请假,自然是要去的。”
梳妆好之后,来到曹家。
十二娘一手举着烟绿色的油伞,一手笼着兔毛的暖手袋,披着火红的团形福字锦帔走进曹家大门。刚跨进门槛,就看到王励、吴茗两人站在院子里。
她上前打招呼道:“四郎、茗郎早,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王励见她来了,跟她打招呼,说:“师傅今天一早就被招进宫去了,听说圣上的风眩病犯了,现在还不知道今天要不要上课,我们正在等师傅的消息。”
三人正说着话,王勃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众人说:“师傅传出话来,他这两天要在宫里待命,让我们自行温习功课,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再等消息。”
王励满脸忧愁的低声嘀咕道:“看来圣上的病不轻啊……”
吴茗忙阻止道:“这种话不可乱说,我们先回去等师傅消息吧。”
高祖李治从患上风眩病之始,就是朝政慢慢落入皇后武媚手中的开始。
曹夫人乃皇后的心腹之人,李治却十分信赖曹神医,可曹神医到底是效忠于谁?
十二娘不禁黑暗的想到,李治的病久治不愈,是不是武媚所为?李治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皇后有着宏图大志,胆敢对他下手……
王励转身要回家,王勃驻足说:“我还要进去给师母传个话,四兄你在马车上等我一会儿。”
王励点点头,王勃说罢就往内院走,走了两步,他回头望向举伞站在雪地的十二娘,问道:“你不进去吗?”
十二娘刚刚想着二圣的事情有些发呆,听王勃喊她,应了一声就提步跟他一起往里走去。
两人走在幽兰通径上,迎面吹来的北风格外寒冷,王勃看了一眼十二娘的穿着,说:“听二嫂说你身体弱,你出门该多穿一些,如果受了风寒,这个冬天就难过了。”
“嗯,”十二娘应道:“这还没入三九,我怕穿多了,再冷就没有衣服加了。”
王勃说道:“到时候放了假,躲在屋里不用出门就是了。”
两人淡淡的说着话,到了幽兰通径,十二娘往灼华馆走去,而王勃则往另一边曹夫人的院子走去。两人分开后,王勃看着十二娘渐渐远去的身影松了口气,两个人终于能够好好的说一次话了……
十二娘走到灼华馆,嘉娘站在学堂门边冲她招着手,道:“十二娘,快进来。”
十二娘小步跑进去,嘉娘赶紧把门关上,将寒气堵在了外面。
厅堂里生着火盆,另有一个书童在一个小火炉旁给众人拾掇着暖手炉。见十二娘来了,忙将一个金铜手炉捧了过来,递给十二娘。
十二娘微笑谢过,把手炉捂在脸旁暖了暖冻的冰凉的小脸。
嘉娘帮她解下锦帔,说:“也就是你这个老实的来了。”
十二娘诧异的环顾过去,厅堂里只有她和嘉娘二人。
“她们都不来了?”
嘉娘“嗯”了一声,说:“若娘最近一直在忙着准备婚娉之事,以后来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贺兰敏月和杨书瑾一大早就派家奴送信来请假,说是昨夜受凉,‘病’了!”
十二娘望了望空荡荡的学堂,无奈的摊了摊手,虽然在路上受点冻,但是跟嘉娘一起说话、画画,听曹夫人讲课,比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要好。
坐定之后,书童提着火炉出去烧水,她们则在位子上等曹夫人过来。
大概是被王勃绊住了,曹夫人久久不来,嘉娘就悄声跟十二娘说着话。
“听我娘说,她要收新徒弟了。”
十二娘颔首道:“等开春若娘嫁了人,她就彻底不能来上学了,空出一个位子,是该收个师妹,只是不知师父会收谁?”
嘉娘摇头道:“不知道,过年过节的,有好多宴席参加,我娘应该能挑个资质好的姐妹出来,等有了确信我再告诉你。”
曹夫人进来时,见只有她们两人坐在这里,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待上完一个时辰的课,曹夫人单独把十二娘带回房中说话。
曹夫人单独给十二娘补课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十二娘第一次被曹夫人带到她的卧房,难免有些惴惴,不知所谓何事。
卧房里萦绕着淡淡的香气,是从暖炉里散发出来的,十分舒适。曹夫人指着胡床让十二娘坐下,而后柔声问道:“十二娘来灼华馆有两个多月了吧?”
十二娘毕恭毕敬的说:“是,再过几日就三个月整了。”
曹夫人颔首,说:“为师这几个月跟你接触下来,觉得你才华有余,却自信不足,行事说话处处谨慎过头。你这样的性子,有好也有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