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睁眼看了看,哪里有破庙?哪里有雾气?哪里有小白?眼前明明是清朗的天空,抬头依然是天高云淡。
她又想起来刚才被她误射的那个人,忙抓着萧士及的胳膊,小声道:“我刚才好像……好像杀了个人。”
“杀人?”萧士及挑了挑眉,“你用什么杀人?你的手吗?”
杜恒霜道:“我有弓箭啊!”她作势举起手里的弓箭,却发现手里空空如也。哪里有轩辕弓?哪里有灭魄箭?!
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那又如何解释她看见的小白呢?难道也只是梦?
杜恒霜忍不住伸手到发髻间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一个东西。她伸手拔了下来,见是一朵金色的木樨花,果然是刚才小白插在她发间的。
那木樨花硬硬的,竟然不是真花,而是一支赤金打造的木樨花簪子!
她出来的时候,头上可是什么首饰都没有戴的。
而且因龙香叶是她婆母,她在重孝之中,更不可能戴金色的首饰出来招摇。
萧士及也看见了她手里的金色木樨花簪,也有些奇怪,道:“这是哪里来的?”又问她:“刚才你去了哪里?”
萧士及跟着杜恒霜冲进那阵浓雾里,再冲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杜恒霜一动不动倒在地上,吓得他魂飞魄散,霎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扑过去抱起杜恒霜的头,发现她还有气息,像是睡过去了一样,才松了一口气。
短短的一瞬间,他就像是上天入地,从黄泉中走了一圈回来了。
萧士及紧紧揽着杜恒霜的肩膀,将她半扶半抱地搀起来,朝那边的地头扬了扬下颌,道:“你是说那边死了个人,把你吓着了吧?”
杜恒霜看了看,正是在她雾中误射的那个老婆子,顿时紧紧抓着萧士及的胳膊道:“……就是她,是我……”
“怎么会是你?”萧士及奇道,“她是被蛇咬死的。你看她喉咙那里,就是伤口。那蛇被一个捕蛇人抓到蛇笼里去了。”
杜恒霜大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执意让萧士及扶着她过去细瞧。
见那倒在地上的婆子喉咙处血肉模糊,其实很难说到底是被箭射的,还是被蛇咬的。
而那监工的话,似乎都是刚才的那些人亲眼看到的情形。
杜恒霜蹙了眉头,问道:“这人是谁?”
那监工点头哈腰地道:“回夫人的话,我们是封家大田的人。这些人都是我们的田工。今儿来收麦子。她啊,说起来可就话长了。她曾经是我们老爷的宠妾,姓穆名夜来。”
这个看上去足足像七十老妪的妇人居然是穆夜来!
杜恒霜和萧士及都吃了一惊,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头去。
穆夜来比杜恒霜还小三岁呢,跟杜恒雪一样的年纪。
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
“你刚才说,这婆子拿着镰刀想杀我夫人?”萧士及的脸色变得冷了起来。
“是的大人。我们这里几十双眼睛都看见的。”那监工忙道,“那边就是那把镰刀,还在她手里握着呢。刚才真是吓死我们了,若是没有那条大白蛇,您夫人真是……性命堪忧啊!”
杜恒霜在旁边怔怔地听着,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过来。
她在雾中确实射杀了穆夜来,因为小白说,这是她们的因果,要在这一世了结。
然后为了替她遮掩,小白又另造了一副情景,给众人亲眼瞧见,并且让那条大白蛇再次咬了穆夜来一口,将刚才的箭伤撕得稀烂,不会有仵作能够验出来。
想起小白在梦里说穆夜来是“重生”回来,杜恒霜终于明白小白为什么一定要她用轩辕弓和灭魄箭射杀穆夜来了。
因为只有这样,这个人才不会再次重生,甚至连转世都不可以。
萧士及那边听得心头火起,手里长鞭挥起,朝穆夜来的尸身又抽了几鞭子,扬言要将她挫骨扬灰。
杜恒霜忙过来按住他,道:“算了,她都死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们跟她再无瓜葛。”
萧士及不肯,“她要杀你!若不是那白蛇,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你!”
杜恒霜笑了笑,“没关系。我不是没有死吗?”她已经亲手报了仇,就不用追着不放了。
好不容易说服萧士及,杜恒霜才和他一起回去了,将穆夜来的尸身留给封家料理。
欣哥儿在旁边听说了,转身去找那个捕蛇人,道:“这条白蛇救了我娘,我想买下它,你要多少银子?”
那捕蛇人见欣哥儿衣饰华贵,那边杜恒霜和萧士及又是贵气十足,忙摆手不敢要欣哥儿的银子,就要将手里的蛇笼送给他。
欣哥儿当然不会占他便宜,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道:“我这里大概有五十两。等下我去我哥那里再要五十两过来,买下你的蛇笼,行不行?”
一边说着,他又去找诚哥儿将他的荷包也要了过来。
那捕蛇人诚惶诚恐推辞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