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太夫人杨氏吓了一跳,忙扶起龙香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不由分说将龙香叶拉了起来。
龙香叶抹着帕子拭泪,嘤嘤泣道:“太夫人,孙媳妇知道错了,这些年,孙媳妇浑浑噩噩,就像做了场梦一样,以前的事全不记得,还望太夫人提点。”又攀住杨氏的胳膊,“孙媳妇病了这么多年,这府里变得太多,孙媳妇连路都不认得了,这都是怎么啦?”
曾太夫人杨氏见龙香叶说得可怜,想起她这些年疯疯癫癫的遭遇,对她渐起怜惜之心,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台阶上走,道:“好了好了,你能醒过来,知道自己错了,也是萧家的福气。家和万事兴,咱们一家大小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你大儿如今也是快四十的人,在朝堂上威风无匹,起居八座,开牙建府,也是在这范阳说一不二的封疆大吏。这么些年的大官儿做下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浑小子了。”
曾太夫人这么说,其实在提醒龙香叶,不要再想着用以前的法子拿捏萧士及。
龙香叶能有什么倚仗呢?不就是她生了萧士及?
但是这么多年来,自从龙香叶的夫君萧祥生过世之后,可一直是萧士及从半大小子就开始养活一家大小。
龙香叶对这个家的付出,完全和她的身份不相匹配。
她是娘亲,却没有尽过做娘亲的责任。除了生了萧士及和萧泰及、萧嫣然这三个孩子,从来就没有真正教养过他们。
今时今日,萧士及还把她供养在家里,让家里人都称她一声“老夫人”,已经是很对得起她了。不管从哪个方面说,萧士及这个儿子都没有委屈过她这个做娘亲的,甚至在当初杜恒霜初嫁的时候,萧士及一直是让杜恒霜让着自己娘亲,不惜委屈自己妻子,也要顾全龙香叶这个做娘的面子的。
萧士及和杜恒霜后来的夫妻矛盾,除了他们自己成长过程中造成的性格不同以外,龙香叶这个做娘亲、做婆母的,实在是居功甚伟,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当长辈不能有长辈的样子,还要让小辈心悦诚服地拜服,基本上,这个难度比较大。
萧士及这些年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走到今日的位置,当然已经不是那个有愚孝矛头,以为自己妻子退让就能让婆母开心、一家大小和睦的傻小子了。
“……这些年你疯疯癫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跟你好好说说。你疯了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里,你大儿进过天牢,被夺过爵、贬过官,要不是你媳妇能干,你大儿都能被杀头了……”曾太夫人缓缓把这些年的事情说给龙香叶听,“你大儿媳妇现在也不得了,她自己就是朝堂御封的秦国夫人,这个位置,可不是靠士及得来的,而是她自己挣来的。你以后对她说话,可别太过托大。”
这是在警告龙香叶,不要以为她是婆母,就能随意拿捏杜恒霜。现在杜恒霜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能靠夫君封诰的后宅妇人,就算是在长安,那些做官的也要对她客气一二。
“你当这里是哪里?这里不是长安,而是范阳。你大儿如今是范阳节度使,手握重兵,帮大齐看着这北面的门户。不远的地方,经常有突厥人出没,要不是你大儿坐镇,这里早就成了突厥人再次南下的围场。”
龙香叶听得一愣一愣地。
当听到这里不远的地方经常有突厥人出没,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喃喃地道:“这样可不好,要跟士及说说,赶快调回长安才好。这荒郊野地,做的官再大有什么用?还不是给人当靶子来着……”
曾太夫人听了一窒,很是不解地道:“荒郊野地?你是没有出去看看吧?范阳可是大城,不比长安差多少。”
龙香叶撇了撇嘴,心道跟杨氏这乡野村妇说不清道理,忙低了头,轻声问道:“我二儿泰及呢?他还在长安吗?”她最疼的就是这个二儿子,大儿不孝顺,她早就知道了,媳妇娶过门,老娘丢过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
曾太夫人想起过世的萧泰及,面上倒是沉静下来,道:“你二儿曾经娶了绥元县主为并嫡之妻,但是没过多久,他就被绥元县主下狠手害死,还是你大儿给你二儿报的仇……”
“什么?!”龙香叶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我二儿……二儿……已经死了?”说着,眼泪唰地一下子流出来,捂着脸在堂上哭得肝肠寸断。
杨氏见了,只好劝道:“你二儿留下两个儿子,现都长大了,都在这范阳节度使府住着呢,也是丫鬟婆子养娘捧着长大的,不比亲生爹娘在世的时候差。”
龙香叶止住哭声,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要见见他们。”又担心:“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认不认得我这个祖母?”还寻思:“他们没有爹娘了,只有我这个祖母,我可要多照顾他们,免得被别人欺负了……”
“也好。”杨氏点点头,吩咐道:“去叫顺哥儿和久哥儿过来,就说祖母唤他们过来说话。”
一个婆子应了一声,出去传话。
杜恒雪和萧嫣然也同时得知龙香叶“清醒”的消息,惊喜惶然一阵之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