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睁开眼,猛地看见有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她和孩子床前,吓了一跳。
不过再定睛一看,原来是萧士及回来了,杜恒霜又觉得好笑,暗道自己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杜恒霜轻轻咳嗽一声。
萧士及如梦初醒般抬头,看着杜恒霜,唇角还带着那丝越来越大的笑意,走到她跟前坐下,给她掖了掖被子,“辛苦你了。你生孩子的,我又不在家。”
杜恒霜笑着,将脑袋偏了偏,窝在萧士及的手掌心里。
巴掌大的小脸软软地靠在萧士及手掌里,更显得楚楚可怜。
萧士及忙把手缩回来,不好意思地道:“我手上都是茧子,小心刮坏了你的脸。”
杜恒霜也感觉到萧士及手掌上的硬刺,笑着道:“在范阳怎么样?很辛苦吗?”
萧士及做的事,也很危险。万一应对不急,就是做炮灰的命。
“还好,早有准备。只是不想伤太多自己人的性命。”萧士及笑着道,“除非必要,最好是保留下来这些兵士,以后可以打突厥人、契丹人,还有高句丽。可惜……”
杜恒霜知道他的意思。他是纯粹从一个带兵的将军角度出发,看这些普通兵士。他不是政客,始终没有政客的心态。虽然他现在也看明白了那些政客的勾当,也能跟着这些规则行事,但是并不意味着他认同这些做法,也不意味着,他很得意于自己玩弄权术的能力。
他始终是一个喜欢打外敌的军人。他不喜欢打内战。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有的时候,你不想打,别人就要你的命。
所以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该出手的时候还是要出手。不管是打外敌,还是打内战,最重要是要先能活下来,才能再谈其他。
萧士及轻声给杜恒霜说了一遍范阳的局势,末了道:“范阳刺史当然是不想白白把手里的军政权交出来。有好几次,他都要调动大军,跟我们一战了。我好不容易,才釜底抽薪,将那刺史……揍得不能自理,如今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他的几个儿子为了争这刺史之位,都快自相残杀了。”
有了这样的祸起萧墙,萧士及和封裴敦当然就可以左右逢源,分化瓦解范阳刺史的权力了。
永徽三年六月的时候,萧士及和封裴敦终于把范阳刺史的兵力全部剥离了,归到范阳节度使麾下。
范阳刺史管辖的地方,本来是八大刺史里面最大的。民政、军政加上刑律,简直不比长安城里面的大齐皇帝权力小多少。
因此剥离范阳刺史的兵力,也是最艰难的。
这是萧士及的提议。既然要剥离全部刺史的兵力,那么就要从最难啃的刺史入手。
范阳在长安东北面,再往北,就是契丹人的地盘。不过这个时候,契丹还没有突厥凶猛,只是化外野民,不足为患。
他们在范阳当然不是一帆风顺。
从永徽二年的腊月,到永徽三年六月,整整半年,才将范阳刺史的兵力全部剥离。为了防备这些人再次反水,回到范阳刺史麾下,萧士及被永徽帝任命为临时范阳节度使。
这些兵士听说由大名鼎鼎的“战神”柱国公萧士及节制他们,才乖乖地听从命令,全部迁到范阳节度使的军营里。
范阳刺史顺利解除了军政之权,另外五个刺史就乖多了。无论是地盘还是实力,他们都不如范阳刺史。连范阳刺史都拗不过萧士及和永徽帝,谁还能做这出头的椽子呢?
当然,掌握这些刺史的士族是不甘心白白放出手里的权力的。他们也都知道,刺史这个位置这样举足轻重,就是因为这些刺史能掌兵。没有兵力在手,一朝天子一朝臣,谁鸟你啊?
不过萧士及他们说服了清河崔家跟他们站到一起。所以崔三郎在朝堂上发挥了很大作用,跟安子常、许绍一起,将那些企图抹黑、攻击萧士及和封裴敦的人一个个撸了下去。
范阳刺史的事情解决之后,封裴敦和萧士及暂时回到长安休整,等命令再次出发。
到了七月,封裴敦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他的三夫人梦儿也生下一个儿子。
穆夜来听到这个消息,如同五雷轰顶,气得去封俭家里吃酒,没想到这一次,她醉得特别快,以至于在这里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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