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霜惊讶地看了诸素素一眼,“不行就不行,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诸素素讪讪地,又不能说实话,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有意把话题岔开,“你要知道,你这次没有去送柱国侯,外面传得很难听了。都说你是失宠了……”
噗!
杜恒霜一口茶喷了出来。
诸素素刚好抬头,就被喷了一脸,顿时有些恼了,“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喷什么喷啊!”
杜恒霜看见诸素素脸上的茶水,左面鬓角还带着一片细细的茶叶,忍不住想笑,但是看见诸素素真是恼了,又怕臊了她,忙掏出帕子给她擦脸,笑着赔不是,“对不住啦素素,是我的错。我太不小心了,只是你刚才的话,说得太可乐了。——我失宠,这是谁编的瞎话?侯爷又没有三妻四妾,我也不是偏房姨娘,要他宠?!”
杜恒霜对这话很不以为然。
“那总是从你那天没有去送行引起来的。你看你这叫不叫小不忍则乱大谋?”诸素素起身去杜恒霜的浴房洗脸,然后出来坐到她的妆台前重新整妆。
杜恒霜给她匀上紫芍药粉,加上一点点胭脂。
“你知道我去了为什么没有让他知道吗?”杜恒霜跟诸素素轻声道。
诸素素摇摇头,“我其实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啦。说到底,这件事,是你们俩的事儿,外人的话无关痛痒,你不要太在意。”她其实也不是一个在乎人言的人。
杜恒霜叹口气,道:“那天,太子妃带着穆夜来去见侯爷。我在旁边的车里坐着,看着他们俩说话呢。”
诸素素恨铁不成钢地道:“就是因为她去了,你才要现身啊,躲在暗处看人占你男人便宜很有意思吗?”
杜恒霜冷笑,“难道我要和穆夜来一起出现,让萧士及看见妻妾相得,皆大欢喜吗?我那天看见太子妃和穆夜来出现在那里,我就根本不想出来了。我一露面,你以为太子妃和穆夜来会放过我?我带着孩子呢,怎能让他们也跟着我受屈辱?”谁知道萧士及会不会心血来潮,又觉得是个可以踩着妻儿的面子向太子表“忠心”的机会?!
她自己受辱也就罢了,谁要拿她的孩子做筏子,她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我都可以想象露面后会发生的事儿。太子妃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穆夜来肯定会表现得忍辱负重。我当时就赌气地想,就让她们表现好了,萧士及如果因此觉得那个贱人更好,因为我没有去送他就对我心生怨怼,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你看,我为他做过那么多事,如果他都不记得了,而就因为穆夜来送过他一次,他就因此觉得这个贱人比我这个为他生儿育女、无数次担惊受怕的妻子还要好,你认为,这样的男人,还有挽回的必要吗?”
诸素素终于明白了杜恒霜的想法。她虽然不认为萧士及会做得那么绝,但是目前来说很明显,夫妻两人都对对方失去了信任。
“我懂了,如果柱国侯不把你当做平等的人,他就永远不会有夫妇一体的想法,你们两人的隔阂就会越来越多,到最后,柱国侯甚至会认为别人更好,更体贴,更大度也是可能的。”诸素素赞同地点头,但是又提醒杜恒霜:
“你要想好了。现在是你男人往上爬的时候,他可能顾忌不了这么多,跟你的矛盾也多,但是当你放手离开之后,也许那个男人已经从野心勃勃、事业处于上升期的青年时期,进入到功成名就、升无可升、需要韬光养晦的中年时期,他会变得虚怀若谷、沉稳练达、目光如炬,和年轻气盛的青年时期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会有功夫有闲情去反思自己年轻时候犯下的错,也会对新妻诸多体贴,甚至又因为已经爬到顶端,所以事业可以放一放,不会有这样为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时候,或者说,那个看着他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女人已经不在了,他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可以在新妻面前表现自己的无奈和沧桑……”
“你一走,他也许从此就成了绝世好男人,你确定要把自己用青春、甚至是性命调教出来的好男人给别人去摘桃子?”诸素素还是为杜恒霜不值。
杜恒霜倒是一笑,沉稳地道:“若是他的反省,不是想起了我的好处,而是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你以为这样的萧士及,跟他现在相比,有差别吗?——还不如早点放手。”
男人若是变了心,你管他变成什么样儿。——反正已经与你无关了。
杜恒霜想得这样通透,诸素素倒是没话劝了,只是道:“你能想明白所有的后果,以后不后悔就行。”
“你放心,我会仔细筹划的。”杜恒霜笑着道,要留诸素素吃午食。
诸素素起身告辞,“我是为你担心,看你无事,我就放心了。我医馆还有事呢。”说着,压低声音道:“穆夜来那边,你还想把她拖多久?”
“拖到江陵大捷吧。”杜恒霜沉吟道。从现在的进度来看,应该没有多久。萧士及在江陵势如破竹,应该很快就能攻破江陵的内城,俘获萧铣和萧月仙父女。
诸素素点头,“我知道了。”便背着药箱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