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怒视着诸素素,嘴唇翕合。
他明明求了诸素素,让她高抬贵手,放这女子一马!
诸素素抱起胳膊,并不看安子常,只是冷冷地道:“你够了啊!三番五次纠缠我家国公爷,我不理你,你倒来劲了。今儿在流光阁外面用箭射我,我看在国公爷面子上,放了你一次。你不吸取教训,居然跑到这流光阁来捣乱!——你知道什么前朝县主?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也来我面前仗腰子,你以为跟柱国侯夫人过不去,就能打击我?就能除掉我的靠山?!你做梦!我的靠山……”诸素素的眼神往屋里溜了一眼,“我的靠山,明明是千金公主,你有本事,就去找千金公主的麻烦!”
千金公主前面听着还挺得意,后面却怎么听,怎么不得劲,狐疑地看看诸素素,又看看杜恒霜,还看看在地上已经止住哭闹的蒙面胡服女子,心里很是疑惑。
杜恒霜察言观色,知道安子常定是要保住这个蒙面胡服女子,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是看在安子常救了她那么多次的份上,她还他一个人情也不为过,就叹息一声,对诸素素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素素,你是做大妇的,就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她想要进门,总得你点头。你不点头,安国公最多把她当做外室安置起来。”
安子常听得大窘,哭笑不得地站起身来,对着诸素素投去感激地一瞥。——素素向来就没有让他失望过。同样是要保住这个蒙面女子,素素用的法子,比他想出来的要好百倍。
一个本来是可能跟盗墓挖坟的大罪有关的事端,就被诸素素和杜恒霜联手用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轻描淡写地掩盖下去。
崔盈盈也被他们搅糊涂了,“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项珠,到底是不是陪葬品?!”
“当然不是。”杜恒霜一口否认,“刚才这位言之凿凿的小娘子根本就不认得什么前朝县主,她就是胡说八道而已。”
诸素素又道:“也不完全是胡说八道。”
杜恒霜瞪着她。
诸素素忍住笑,看向崔盈盈,指着地上已经坐起来,目光有些呆滞的蒙面胡服女子道:“她本也是个大美女,但是自从被烧坏了脸,脑子就有些糊涂,说话疯疯癫癫的。我们认为是胡说八道,对人家来说可是真得不能再真。”
崔盈盈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但是又从诸素素和杜恒霜的话里找不出什么漏洞,沉吟半晌,问道:“可是她怎知道这项珠背后刻着阴文‘小孩’两个字?”
这确实是整件事里最大的破绽。如果这蒙面胡服女子是胡说八道,她怎会知道这项珠后面刻着什么字?
诸素素面不改色地道:“哦,这不奇怪。我先前说了,这项珠,本是柱国侯夫人让我先挑的。我早看见后面刻的字,跟安国公说过。安国公惯会怜香惜玉,想是跟这位小娘子提过。不然她也不会气不忿,一直跟我们跟到流光阁来了。——她一直以为是我要这串项珠的。”
顿了顿,诸素素继续编,笑嘻嘻地忽悠崔盈盈,“其实那不是什么前朝县主的小字,那明明是句祈福语,是说戴这个项珠的人,一定会早生贵子。小孩小孩,当然是孩子的意思。您要大婚,戴这个项珠正是应景。——说实话,我现在后悔了,您要是不要了,给我行不?我让柱国侯夫人将您刚才付的金子都还给您。”
本来珠宝铺子的规矩,是货物出门,概不退换,没有还给她的道理。
现在听诸素素说可以把金子退给她,崔盈盈心思又活络起来。
虽然诸素素说得花好月好,可是刚才的事还是在崔盈盈的心里留下阴影。她总觉得那蒙面胡服女子没有说谎,但是诸素素和杜恒霜两人一唱一和,又把这件事说得天衣无缝,让她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破绽。
“柱国侯夫人,若是我不要这项珠了,我的金子……”崔盈盈试探着问杜恒霜。
杜恒霜明白诸素素的意思,可是她也知道,她不能答应得太爽快。太爽快会让别人的怀疑更盛。虽然现在她也不想卖这条项珠了,但是不能让崔盈盈觉察到,就沉吟起来,“这样啊……可是我们流光阁的规矩是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三千两金子,任谁都不想松手。
崔盈盈见杜恒霜的为难不似作伪,心情略好,继续央求道:“你们流光阁做生意,也不想得罪客人吧?再说,你说的是货物出门,概不退换。我这还没有出去呢,怎么不能退呢?”
杜恒霜很不情愿地道:“崔二小姐,不是我不肯,只是这是做生意的规矩。我们这种小本买卖,本来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您这笔买卖要是黄了,我们这上上下下的东家伙计,可是要喝西北风去了。”
长安城数一数二的珠宝阁还是小本生意?这杜恒霜的心真是够黑的,还惯会睁眼说瞎话……
穆夜来在心中不齿,飞快地睃了萧士及一眼。——他跟这种女子,真的能过得和睦吗?她可是知道,萧士及是个从来不在乎钱财的人。上一世的时候,他总喜欢买各种精致的首饰,让她穿戴打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