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素素听见吴世成的声音有着浓浓的鼻音,好像真的是塞了鼻子,病了的样子。
“世成,快开门,让我瞧瞧。”一阵透心凉的寒风从廊下堆积的雪堆上吹了过来,诸素素由不得又打了个寒战。
诸素素的大丫鬟看了很是心疼,低声劝道:“大小姐,咱们回去吧。这里风大,大小姐的病刚好,再被风吹了,病情反复起来就不好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很是懂行的样子。
因诸素素为了行医方便,给身边的丫鬟传授过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忙的时候,这些人都能成为她的帮手。
诸素素也觉得头重脚轻。这几天老是反反复复,如果真的小病成了大病,感冒变成伤寒,她可是三十老娘倒崩婴孩儿,往阴沟里翻船了……
“吴世成,我再说一次,你开不开门?!——不开我可就让人来砸门了!”诸素素提高了声音,打算速战速决,看看吴世成到底怎样了。
诸素素“余威犹在”,吴世成不敢违拗,只好磨磨蹭蹭从床上坐起来,慢吞吞拿着大皮袄披上,走到外屋来开门。
诸素素已经被厢房门口的寒风吹得脸色都青紫了。
吴世成打开门,看见门前的诸素素,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瓮声瓮气地道:“我说我好好的,你非要逼我开门……”
吴世成面色红润,除了两眼微红,没有别的异样。
这样的气色,一看就是健康正常人。
那就是故意闹脾气不开门了。
“我逼你开门?”诸素素心中也有不快。她自问这辈子没有对谁像对吴世成这样好过。就连杜恒霜,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巴结利用的时候居多。还是后来两人在一起经历一番磨难之后,才真正成为肝胆相照的好友。
只有对吴世成,她一开始就是对他没有任何目的,好的她都不认识自己。
吴世成见诸素素气白了脸,气焰又低了下去,低着头道:“哪件事不是你逼我的?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没有?——我有些不舒服,你让我歇一歇就好了。”说着,转身进屋,当着诸素素的面关上门。
诸素素气得倒仰,一口气接不上来,居然晕了过去。
“大小姐!”
“大小姐!”
诸素素的丫鬟婆子顿时乱成一团。
“这可怎么办?”诸素素的大丫鬟使人去给街头的吴屠户家传讯,诸素素的娘亲尤倩娘刚刚改嫁给吴屠户。
尤倩娘一听说自己的女儿晕过去了,吓得魂飞魄散,忙忙地过来照顾女儿。
可是尤倩娘也不懂医术,不知道该如何救治诸素素。
诸素素的丫鬟就道:“大小姐说过,如果有事,让我们去柱国侯府寻柱国侯夫人说话。如果柱国侯夫人没有空,就找杜二小姐。她是大小姐的徒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可是外面下了大雪,街上许多地方的积雪还没有清扫干净,从他们这里去柱国侯府所在的崇康坊,几乎要穿过半个长安城。
吴屠户就自告奋勇地道:“我去吧。我有力气,走得也快。”
尤倩娘不肯,道:“你省省吧。你再有力气,年纪在那里摆着,能快多少?还是让吴世成去吧。”说着,问道:“吴世成呢?吴世成这小子在哪里?”
诸素素的丫鬟撇了撇嘴,道:“吴小哥儿说他累了,在屋里歇着呢。”
“累了?他做什么累了?”尤倩娘不解。自从诸素素从庄子上“死而复生”之后,她就像想开了一样,买了好些下人,服侍家里人。吴世成早就不用做那些粗活儿了。他只每天去毅亲王府当值,回来陪诸素素、尤倩娘吃饭,然后说说笑笑,一天就过完了。
诸素素的丫鬟婆子异口同声地道:“他去隔壁刘家扫雪累着了。”
尤倩娘听了,总觉得不是味儿,但是又说不上有什么不妥。
虽然听着怪怪的,但是街坊邻居,帮着扫扫雪也没什么。
尤倩娘知道,刘家只剩下父女俩,父亲刘秀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还曾经想尤倩娘的帐,想娶她做填房。可是尤倩娘一看刘秀才那纤弱的小身板,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还是喜欢吴屠户这样高高大大,粗壮得像座山一样的男人。
“既然是这样,还是我走一趟吧。外面的雪说不定已经扫干净了。”吴屠户坚持要去。
尤倩娘只好点点头,极力嘱咐他:“要小心,不要踏到沟里去。”又命人给他一根竹杖探路。
所幸这会儿雪已经停了,只有积雪,没有继续再下新雪。
吴屠户深一脚、浅一脚,足足走了快一个半时辰,才来到崇康坊。
越是靠近皇城,街道上的积雪清扫得越干净。
到崇康坊的时候,街道上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积雪了。
吴屠户对崇康坊的守卫说,他是诸郎中的亲戚,有事要来找柱国侯夫人。
诸素素是柱国侯府的常客,也是贵客,跟崇康坊的守卫也熟了,还曾经免费给崇康坊的守卫看过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