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欣便带着丫鬟告辞而去,将屋子留给阿喵和宋大夫。
宋大夫坐到阿喵身边,要给她诊脉。
阿喵护着自己的手腕,不让宋大夫诊脉,眼神十分倔强,“我没有病。”
宋大夫看了她一眼,强硬地伸出手去,将阿喵的手腕夺过来,按上两根手指诊脉。
阿喵正要发怒,却听见宋大夫轻声道:“安郡王回来了。”
声音虽然轻缓低沉,听在阿喵耳朵里,却如同雷击,整个人都傻了,也忘了挣扎。过了好久,阿喵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宋大夫瞟了阿喵一眼,看见阿喵脸上不加掩饰的震惊和狂喜,宋大夫低下头,压抑着心里的剧痛,再一次沉声道:“安郡王还活着,他就在公主府里。我刚刚才给他瞧过病。”
阿喵噌地一声站起来,全身都在发抖,牙关咬得咯咯响,脸色更是一时雪白,一时血红,心情激动异常。
宋大夫顾不得自己心里的不适,连忙站起来,对阿喵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老憋着,会伤身子的。”
阿喵看着宋大夫关切的双眼,终于“呜”地一声哭出来,披着家常屋里穿的夹袍就往外跑。
初春的夜里,仍是十分寒冷。
阿喵心里却如同有火在燃烧一样,顾不得去质问顾远东和齐意欣,也顾不得自己衣冠不整,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他还没有死!他真的来了!她重生,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她知道,这就是她重生的意义!——她要去见他!谁也不能阻止她!
宋大夫看见阿喵飞奔一样出去,忙叫了她的丫鬟将大氅拿出来,自己接过大氅,跟在阿喵身后,和她一起出了顾家。
顾家看门的门子不知道出了何事。看见自家的大小姐裹着大氅,披头散发,跟着宋大夫从角门出去,坐上宋大夫的黑色小轿车,离开顾家大宅门口,往公主府的方向去了,赶紧进去向正在军机院开会的顾远东回报。
结果顾远东的会议正到了紧要关头,不许人进去打扰。
门子没有办法,只好跑到二门,让二门上的婆子给齐意欣去报信。
齐意欣正在沐浴,听说阿喵跟着宋大夫一起到公主府去了,齐意欣心里又着急,又有一丝欢喜,忙从澡盆里出来,匆匆忙忙擦拭干净,换上衣裳,也披了大氅,带着蒙顶一起离开顾家,也往公主府去了。
此时公主府里,阿喵已经冲到内院,在宋大夫的指引下,并没有惊动顾范氏和十三叔,径直来到安郡王住的小院门口。
可是到了门口,阿喵却又不敢进去了,只在门前徘徊来去,间或抬头看一眼点着一盏孤灯的院子里面,有些近乡情怯的样子。
宋大夫眼看天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担心阿喵的身子抗不住,上前道:“快进去吧。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既然来了,难道还不进去?”
宋大夫带着阿喵直闯公主府的内院,虽然没有先去顾范氏那里打招呼,守二门的婆子不敢大意,忙去回报。
顾范氏和十三叔从守二门的婆子那里得到消息,都吓了一跳,匆匆赶来,却只见到阿喵的背影消失在小院门口。——正好阿喵下了决心,进去了。
宋大夫站在门口,拦住顾范氏和十三叔,道:“让他们待一会儿吧。咱们别进去打扰他们。”
顾范氏怔怔地看着宋大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人人都知道,宋大夫对阿喵的心思有多重。可是宋大夫却选择了放手,去成全自己心爱的人,而不是以爱的名义,行自私狭隘之事。
“多谢你,宋大夫。”顾范氏诚心诚意地道。
十三叔站在顾范氏身后,也对宋大夫点点头,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感激。
宋大夫却苦笑着摇头,一屁股坐在小院的门槛上,抱着头道:“别谢我,你们千万别谢我。——要谢,就谢那两个锲而不舍的人,就算是死亡,也无法把他们分开。”
顾范氏定了定神,对宋大夫轻声道:“咱们进去坐一坐吧。阿喵他们在里屋呢,我们在外屋等着就行。”
一阵寒风吹来,顾范氏打个寒战。
十三叔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在顾范氏身上。
宋大夫抬起头,看着顾范氏,喃喃地道:“顾伯母,您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顾范氏微笑着摇摇头,道:“迟早有这一天的,不怪你。我们只是一直拿不定主意,是你帮了我们一个忙,我们要谢谢你才对。”
宋大夫笑了笑,从门槛上站起来,道:“多谢伯母。”说着,和顾范氏、十三叔一起进去。
顾范氏带着的丫鬟婆子也跟在后面进了屋子。
此时阿喵正半跪在安郡王床前,两眼近乎贪婪地看着安郡王熟睡的样子。
安郡王的高烧已经退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两颊还有些潮红,嘴唇干裂,有些憔悴。
阿喵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安郡王漆黑齐整的两道剑眉,手指灵动,轻柔的碰触如同天堂鸟身上最柔软的尾羽,顺着眉峰间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