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舅母笑着点头:“那就别管了。等以后你嫁了他,要管的事情多着呢。”
母女俩正说着话,发现齐意正居然转身往她们这边的西厢房过来了。
裴青云赶紧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才和裴舅母一起走到外间,给齐意正见礼。
齐意正进来了,一时也觉得不好意思说实话,便随便寒暄了几句,便道:“明儿上官夫人要过来吃饭,舅母应该还记得她吧?”
提起这些以前见过的人和事,裴舅母就有些伤感,点点头道:“记得。不过,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我们。”
齐意正笑着安慰裴舅母道:“舅母放心,上官伯母不是那样的人。——可惜太太没有请顾家人,不然顾伯母也会来的。”
裴舅母连忙问道:“可是公主殿下?”
齐意正又笑了笑,道:“现在没有公主了。”
裴舅母便不言语,坐在那里喝了一口茶。
齐意正自知失言,便又说了几句话,就匆匆走了。
裴青云送到门口,安慰他道:“我娘就是这样,一时伤感而已。”
齐意正连忙推她回去,道:“你回去陪舅母去,我明天吃饭的时候,过来带你们一起过去。”
裴青云忙拦着他道:“不用了。我和意欣妹妹一起过去就行了。”
齐意正也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就大步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齐意欣回到自己屋里,抱着一个引枕,歪靠在长榻上发了半天呆。
蒙顶过来问道:“三小姐,翠袖今儿过来,问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齐意欣没好气地道:“她的伤都好了吗?——就算我有什么吩咐,她又能做得了什么?”
蒙顶笑着道:“奴婢也是这么说,已经把她打发回去了。——不过太太刚才派人过来,给她送了药过来,还有……”蒙顶看了看左右,弯下腰,凑在齐意欣耳边道:“太太又让赵妈妈送乌鸡汤过来了。”
齐意欣心里本来就觉得憋着一团火,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心烦意乱。此时听见那乌鸡汤,心头的火腾地就熊熊燃烧起来,从长榻上坐直了身子问道:“还不放手呢?——这乌鸡汤要熬到什么时候啊?”说着,扬声对外面叫道:“把乌鸡汤给我端进来!”
外面耳房里面候着的赵妈妈赶紧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笑嘻嘻地给齐意欣行礼道:“三小姐歇息好了?”说着,把食盒放在长榻上的矮足小方桌上,打开上层的盒盖,从里面捧出一碗玉白瓷的小盖盅,又拿出一个虾青底的小瓷碗和一个小调羹,摆在齐意欣面前。
齐意欣看了看面前的盘盘碗碗,压抑住心头的怒气,问道:“这是用什么东西熬的汤?——我是说,除了乌鸡之外,还放了些什么药材?”
赵妈妈笑着揭开盖盅的盖子,用调羹舀了几勺,放在小碗里面,道:“三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都说‘食补食补’,当然是用吃的东西来补,不是用药材来补。如果放了药材,那就是药补了。”好像挺内行的样子。
齐意欣却轻哼了一声,道:“乌鸡本身,就可以入药。你还要说你这汤里面没有放药?——说吧,这里面除了乌鸡汤,还有什么?就算是作料,你也要给我说清楚。”
赵妈妈这才看出来齐意欣有些想找茬的样子,心里也暗暗纳罕,不过再一想,这么多年,齐意欣都是温顺惯了,哪有受一次伤,就变得硬气起来的道理?——多半还是比以前更软弱了。
想到这里,赵妈妈便笑着道:“倒是有几样辅料,不过是燕麦、银杏叶子和当归罢了。”
齐意欣凑过去闻了闻,果然好像有当归的味道,便拿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做出个嫌恶的表情,道:“这味道好奇怪,我不喝。——快拿走!”
赵妈妈愣了愣,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端起那位乌鸡汤,凑到齐意欣跟前,道:“三小姐要不想动手,老奴喂三小姐喝,也是可以的。”说着,用调羹舀起了一勺乌鸡汤,送到齐意欣嘴边。
齐意欣愤怒地拿手一挡,将赵妈妈手边的乌鸡汤推了回去,全洒在赵妈妈一身簇新的湖绸衫子上。
赵妈妈吓得往后倒退几步,哇哇地叫起来,道:“三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老奴这身衣裳,今儿才刚上身……”
齐意欣气得从长榻上站起来,端起那个盖盅,劈头盖脸地往赵妈妈头上泼了过去,恨声道:“什么好东西?天天给我喝,你怎么不自己喝?——来,我今天让你喝个够!”
眉尖和碧螺在外面听见里面吵闹的声音,赶紧掀了帘子进来,要帮着排解,蒙顶却对她们笑着摇摇头,让她们不要插手。
眉尖和碧螺赶紧退了出去,顺手把内室的门带上了,两个人跟门神一样守在门口。
跟着赵妈妈过来的两个婆子,听见内室的争吵声,都过来探头探脑地看。
可是看见两个从公主府来的大丫鬟守在门口,又不敢造次,只好退了出去,站在大门外面的回廊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