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洛久瑶知道了真相,面对那个摆在眼前的答案时,她却没由来的,开始恨她。
洛久瑶没有继续留在延箐宫。
书房里的燃香味散不去, 她看着案上还未誊抄完的佛经,觉得有些头晕。
她离开延箐宫,循着熟悉的路走了许久。
夜里的皇城十分寂静, 只偶有护卫走动的脚步声,眼前宫苑偏僻,许多年都没有人来过,连护卫也少有来此巡察。
洛久瑶这才发现, 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这座熟悉的小阁。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来过这里了。
洛久瑶推门进去,在院中石桌前坐了许久。
恍惚间已是好多好多年前,她的幼年时候,许美人坐在石桌前打花鸟模样的络子,她在一旁拣着绳结有样学样。
她是不常回忆这些的,即使上一世她回到皇城,也很少踏足这间院子。
风声绕耳,响在空寂的庭院,洛久瑶的意识却没有因冷风变得清醒, 她的额头有些发烫,身上也开始发冷。
她起身, 推开尘封许久的木门。
灰尘自顶扑簌簌落下来, 洛久瑶抬袖挡了挡,跨入门槛, 绕过前堂。
后殿小佛堂的尽头,是一尊沉寂已久的佛像。
堂中只有一盏微弱的长明灯, 小窗透入微光, 微弱的月色照亮细碎的尘埃,堪堪映明佛像慈悲的眉目, 却照不亮洛久瑶脚下的路。
香案前的蒲团上似乎跪着个人,女子身量纤细,长裙铺散在地上,被罅隙透入的光抽条成一道将散未散的影。
洛久瑶张张口。
“阿……娘。”
那时许美人教她这样唤她,但这两个字太过生疏,洛久瑶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讲过了。
“阿娘。”
她又唤了一声,这次显然熟稔许多,眼前的影却消失了。
佛堂中静寂无声,没有人回应她。
洛久瑶定了定神,循着记忆自案侧取了三炷佛香,借用角落里的长明烛燃起,拜了三拜。
她奉过香,俯身跪下来,缓缓叩首。
身后依稀传来脚步声。
洛久瑶没有回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人影走到她身畔,同她一样取香三拜,将燃香奉在香炉中。
他退回到洛久瑶跪坐的蒲团侧,弯身,朝她伸出手。
“殿下。”
洛久瑶才抬首,轻声叹息:“沈林啊……”
宫门早已下钥,外臣这个时辰私入宫闱,若被有心之人发现,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洛久瑶握上他的手,站起身:“你入宫的事,有人知道么?”
沈林应道:“只有程惊鸿知道,我与他提前说好,趁着祭春神的队伍还未回宫,戒备没那么森严,我来瞧瞧你。”
洛久瑶轻笑:“唬了程统领这么多次,总有一天要还他些补偿才是。”
“殿下说得是,该想着补偿他些什么的。”
沈林很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她的话,又道,“只是眼下臣只想知道……殿下可还好么?”
洛久瑶却不回答,牵着他的衣袖朝外走,边问:“你去延箐宫找过我?桃夭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才对。”
“臣见过刘姑姑,刘姑姑说,殿下与七殿下去过棠西宫了。”
沈林跟着她走出去,边道,“臣又到延箐宫找殿下,见殿下不在,桃夭神色焦急,便想着大概是在容妃娘娘那里发生过什么……”
“殿下曾与臣说过,过去在棠西宫,每逢遇到难过的事,总会到这座小阁来坐一会儿,奉三炷香火。”
洛久瑶点一点头:“这里偏僻,你走了很远。”
“不妨事。”
沈林停下脚步,顺着衣袖将人向回扯了扯,伸手轻触她的额头,“还在发烫,殿下应该顾惜身体,尽快回宫服药才是。”
洛久瑶却攥住他的手,轻轻摇头。
夜里有风,吹散层叠的云雾,也吹灭搁在院子里的宫灯,沈林拗不过她,只好将外袍披在她身上。
他想了想,又柔声同她商量:“那臣陪着殿下走一会儿,殿下再回去服药,好不好?”
洛久瑶这才点头。
皇城最南有一座小园。
与北端每逢冬日总是热闹的寻梅园不同,小园名为执玉,已经荒废多年。
执玉园经年无人,园外生了杂草,经春夜的月光照过,是一派葱郁的模样。
顺着草木丛生的路走去,便能望见一棵立在园中多年的高树。
那是一棵榕树,枝叶已枯,却遮天蔽日,枯而不衰。
“榕树本不易在燕京存活,传言说,这棵榕树是于太祖皇帝上数三代,永安元年,自西南移来燕京的。”
二人走至树下停步,沈林上前,轻触榕树的躯干,“臣曾听说,元陵姜家出过一朝皇后,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当年在位的陛下对姜皇后十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