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清醒过来的沈咏洁,温柔地道:“娘,您醒了?”
“娘?”沈咏洁有些恍惚,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很是头疼。
她像是从一场长长的梦里醒来,醒来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记得刚才有人好像在她耳边说话,那些话让她很悲伤,很难过,痛苦得让她觉得不能再沉睡下去了,所以她醒了过来。
可是真正醒过来后,她又记不清刚才那些话了,只是疑惑地看着司徒盈袖:“你是……?”
这个小姑娘可是真俊,大大的杏眼,白皙无暇的肌肤,黝黑的头发如同海藻,身量高挑,而且,她还叫她——娘!
沈咏洁的心情激动起来,“你……你是袖袖?!”
她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她遭遇不测的时候,女儿才四岁!
司徒盈袖连连点头,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她坐过去,拥着沈咏洁瘦削的肩膀,轻得如同一片羽毛,“娘,我是袖袖。”
“你长这么大了?”沈咏洁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爱怜和激动,伸出手,想碰触她的面颊,但又不敢。
司徒盈袖主动靠过去,把自己的面颊靠在沈咏洁手掌心,感受着那掌心的温度,满足地闭上眼,两排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如同蝶翅扇动。
“夫人!您真的醒了!”沈嬷嬷在隔间总也睡不着,听见里面卧房的声音,忙披衣过来。
看见沈咏洁居然坐了起来,沈嬷嬷喜从天降,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她床前。
“嬷嬷您折杀我了。”沈咏洁忙抬手,“袖袖,帮娘扶沈嬷嬷起来。”
司徒盈袖忙将沈嬷嬷扶起来,道:“嬷嬷,您照顾了我娘这么多年,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您,您怎么能行这样大礼?”
沈嬷嬷用手又抹了抹泪,哽咽着道:“我是沈家的家生子,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的,如今小姐的小小姐都这么大了,我看着高兴,我这都是高兴的泪!”
“好了好了,是高兴的泪。”司徒盈袖心情大好,笑着哄了沈嬷嬷几句。
“袖袖,你帮娘送沈嬷嬷去歇息吧。”沈咏洁有些累了,往后靠在床板壁上轻轻喘息。
只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千疮百孔,没想到还能醒过来……
沈咏洁闭了闭眼,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着虽然端庄温柔,但是在那温柔的外表下面,却有股不可攀折的韧劲儿,让她很是与众不同。
这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
谢东篱在心里默默品评,咳嗽一声,拱了拱手,道:“司徒夫人……”
沈咏洁唰地睁开眼,目光似电:“叫我沈夫人就行了。——你是谁?”
她上下打量着谢东篱,见他沉稳冷漠,样貌不凡,刚才似乎跟袖袖神情亲昵,暗忖他是不是慕容长青?但是想到慕容长青出身长兴侯府,那可是武将世家出身,不会有这样文质彬彬的气质,便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谢东篱笑了笑,道:“在下谢东篱,是谢复的第五子。”顿了顿,又道:“沈大丞相对在下有知遇之恩。”
“沈大丞相?”沈咏洁点点头,“现在还是我爹做大丞相?”
谢东篱点点头,“大丞相还是大丞相,您却已经……病了十年。”
沈咏洁唇角露出一丝讥嘲的笑意,气势突然如同出鞘的长刀一样锐不可当:“可不是?病了十年,没想到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
谢东篱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司徒盈袖已经撂开帘子走了过来,笑着坐到沈咏洁床边,笑着又叫了一声“娘”。
沈咏洁伸手抚着她的脸,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娘,弟弟也来了,在东稍间睡觉呢。”司徒盈袖笑着道,“明儿再让他来见您。”
“嗯。”沈咏洁也跟着笑,刚才那股锐不可当的锋芒霎时柔软了不少,“我们袖袖已经是大姑娘了。”
到底是母女连心,虽然过了十年,但是两人很快就融洽起来,一点隔阂都没有。
司徒盈袖抱着沈咏洁的胳膊摇了摇,道:“娘,这是谢侍郎谢大人,他是钦差大臣,这一次我们能顺利来江南接……您,全是托了谢大人的福。”说着,她忍不住把来路上的艰险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待听到他们在古北小镇的水域附近遇到北齐战船,沈咏洁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真的是北齐战船?!”
“当然是!”司徒盈袖撇了撇嘴,挥着小拳头,道:“他们痛恨谢大人,想要处之而后快,可是我们谢大人哪里是他们北齐人能够对付的?!——简直是自不量力!活该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她的声音里有股与有荣焉的骄傲,听得谢东篱心里十分熨帖,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面上依然一片漠然,似乎司徒盈袖说的人跟他完全不相干一样。
沈咏洁跟着笑了两声,心里却不赞同司徒盈袖的话。
以她所知,那些北齐人未必是冲着谢东篱来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