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们曾经见过——不,是一定见过!
穿红裙的怪物认识他,而眼前的黑皮怪很明显受控于红裙怪,听令追杀擅闯动力舱的岑今,却在关键时刻反水,与红裙怪物厮杀在一起,说不定就是认出他。
岑今拍着微卷的黄毛,心想也许这就是染发的好处,辨识度超高、记忆点超强。
不过红裙怪嗜杀且变态,擅闯动力舱的人基本被杀干净,受制于它的黑皮怪却坚持没杀一人——岑今选择相信黑皮怪的话,毕竟没有哪只诡异冒着被撕碎的风险救他,就为了撒谎说她没杀人。
坚持不杀人的黑皮怪自认还是人类,恪守不滥杀的底线,忍痛重复撕碎粗糙的树皮保住一根中指,那是她作为人类的证明。
即使岑今怀疑过黑皮怪不杀一人的说法,在看见中指的这一刻便统统化为信任。
“你究竟是人类还是诡异?”
二十年前的岑今呢喃着,发出动摇过往认知的疑问。
如何对待诡异,诡异是否有人性,人类和诡异是否能共存……这些疑问对旁观的黄毛来说压根不算问题,他连困扰都没有,能教化的带走,死性不改就砍头,完全没有艰难的思索,未曾有过认知崩塌,轻而易举就接受诡异的存在。
对过去的‘岑今’而言,耳濡目染的环境下,自然而然敌视一切诡异,狭路相逢必然至死方休,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诡异毫无人性’,还因为‘人类和诡异是天敌关系,后者以人类为食’。
所以黑皮怪的救助行为颇为冲击‘岑今’的思维、观念。
如果黑皮怪仍是人类,是否说明畸变成诡异的人类仍然保有人性?机构和总校的救助宗旨是否留有时代局限,应当进行改革?
反之,假如黑皮怪已经完全畸变成诡异,她的救助行为是否说明人类和诡异拥有共存的可能?
岑今脑中闪过无数思绪,全都得不出答案,只好先搁置一边,回头思索整件事的不和谐之处。
首先辨认船上怪物在二十年前的人类身份,他们见过面,不是擦肩而过那种,应该有交谈或做过什么令彼此存在记忆点的事。
其次是人头骨汤的作用。
红裙怪物熬制的人头骨汤的味道和客房区走廊、充斥箱房内的白色液体相似,苏珊之前脱口而出的一句‘为了养一群小可爱’,这里的‘小可爱’指什么?
如果是箱房里的怪物不就说得通?
最后,苏珊是什么?扮演什么角色?‘她’和红裙怪物、船灵以及箱房怪物分别是敌对还是合作关系?目的是什么?
还有黑皮怪提示的‘洛基’,主持奇幻夜的四个人分别叫诺伦、罗宾、利德曼夫人和洛基,他记得那是个驼背老人。
目前可以肯定名叫‘洛基’的驼背老人是友军,得想办法联络对方搞清楚情况,不过船里还剩多少个活人?
岑今想到驾驶室有广播能通知所有人到歌剧厅集合,然而他刚闪过这念头便听到广播电流流窜而过的窸窣声,接着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幽灵船所有还活着的人迅速集合,三两成群,前往歌剧厅会合,出口就在那里。”
通知重复三遍,换了英法中三种语言,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懂意思。
声音这么沧桑老迈,难道是洛基?
岑今跑出房间,到门口匆匆折返,摘下黑皮怪中指上的戒指说:“借我一用,回头还你。”
说罢冲向驾驶室,途中没遇见一个活人,船舱像置身太平间一样安静,与此同时天空同时出现白月和红月,缓缓交错,红光大绽,笼罩住岑今。
驾驶室距离五米,窗户玻璃闪过昏黄的灯光和模糊的身影,差一点他就能见到‘洛基’,紧赶慢赶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在他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双月重叠,时空交错,门‘咔擦’一声拧开,岑今只看到一抹身影逆着光。
光亮如白昼,岑今和一个中年男人面对面,对方面露愕然,随即竖起眉头呵斥:“你是谁?来驾驶室干什么?”
岑今回头打量身后,廊道寂静但是富丽堂皇,没有半点破败感,窗外是一轮明亮的白月。
“游客。”岑今微笑:“我想找观景酒吧,不小心找错……原来这就是驾驶室?”
中年男人身穿船员服装,看胸前证件牌应是副船长,他挡住岑今探究的视线,面露怀疑之色:“酒吧在上面,向后转,到大厅搭乘客梯可以直达,不过几个小时前有人在酒吧搞破坏,酒保被——”
岑今:“被什么?”
副船长:“酒保被袭击,现在关闭酒吧和观景台。”
岑今啊了声,表示遗憾和不悦:“算了,只好去艺术长街逛一逛。”
副船长:“艺术长街也被封锁了。”
岑今瞪大眼睛表示不解:“为什么?”
副船长含糊地说:“……疑有盗窃发生,总而言之,艺术长街、画廊区和酒吧等地方都封锁,只有船尾的餐厅、高尔夫球场、泳池,歌剧厅和影院这几个地方对外开放,至于封锁的地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