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内,刘禅将昨日曹刘二人的话,和刘协的话统统转述给荀彧以后,荀彧果然如刘禅想的一样,深深皱起了眉。
良久,才苦苦地叹息一声道:“着实,是棘手啊。”
刘禅闻言苦笑:“如果不是真的棘手,禅万万不敢叨扰长者。”
“你来找我,确实是对的,暂且就不要再和别人说此事了,不过如此看来,你这储君的位置虽然确实也是无人能够动摇,但此事一旦处理不好,无论朝政还是军政,都必然是要大动荡的。”
“我想,陛下纵使是早有后手有信心能够解决,但对您的声望却是要重重打击的,不过陛下却也是一番好意,正如他所言,你早晚是要面对这些的,陛下虽是春秋鼎盛,但未雨绸缪,提前把你锻炼出来也是应有之义,趁此机会把你推上来,他还能给你兜底,太子自己是如何以为的呢?”
刘禅闻言脸色更苦,却也只好道:“此事涉及军政民生,在我看来,难就难在如何让将士们既能奋勇杀敌,又能约束将士们不要妄造杀戮,既要控制战争规模,又要避免滋生仇恨,着实难也,还请荀公教我。”
荀彧微微点头,道:“说得倒也都是对的,然而你却终究是少说了一项。”
“少说了一项?难道此事又与朝局有所牵连么?”
“打仗就会立功,立功就会封赏爵位,如今我大汉天下首重在于爵位,便说我如今这亿万家资,不也俱是因这万户食邑入股企业所得么?然而朝廷不许攒钱置业,不能买地,更不能私开工厂,便是去行那商贾之事,也终究是要被那一道许可之证所盘剥的,可以说除了考举做官之外,士民阶级所有的上升通道都已经被堵死了,实话实说,这天下若是再无战事,国内经济,已然是一潭死水,却是比不得孙吴那边的欣欣向荣了。”
“公平与效率始终是矛盾辩证法所讨论的重要话题,我也是今日听你所言,才知天子对公平二字,看得如此之重,其实我原以为天子终究会微微放开一个口子的,现在看来,却是我浅薄了,对于陛下所说的那个经济危机的概念没有了解。”
“然而正因为如此,现如今我大汉爵位之尊,之贵,前所未有,哪怕拼了个全家死光,只要能换来一个关内侯的爵位,那也是值了,爵位,已成为整个大汉,无论军民的共同,甚至是唯一奋斗目标。”
“军工复合体难制,也正是因为如此,打仗,立功,封爵位,是我大汉半亿人之心念,曹刘二公自然也就压不下去了,坐在那个位置,不但要对上负责,更要对下面有所担当啊。”
“当然,科学家的发明创造和军功一样都能享有爵位,但我大汉之科学尽在皇家科学院,科学家,又才几个人呢,离普通民众终究是太远了些,然而说到底,我大汉境内大大小小的企业,终究是尚书台在管的,而爵位,终究是要入股在企业里面,才能产生利润的。”
“说实在的,我大汉四百年以来万户侯虽然少,但终究也还是有几个的,凭甚我荀家如此奢靡尊崇?无非是作为本朝勋贵,朝堂中有一定的势力,可以在入股的时候先选而已,而这个分配的权力,其实,还是在尚书台的。”
说着,荀彧认真地看着刘禅的双眼道:“陛下既然要修铁路,那这个铁路的运营、管理必然也是要专门成立一家尚书台直属企业的,如你所言,此铁路企业,怕是其利润不会弱于盐、铁、马、糖。”
“太子可想过这诺大一个铁路的利益要如何分配么?”
刘禅闻言,目瞪口呆。
他是真没有想到啊!
只能说荀彧到底是荀彧,稍微一琢磨,就发现了他苦思一宿都没能发现的盲区。
然而,没发现这个盲区的时候刘禅就已经焦头烂额了,如今再加上这个,把尚书台也给牵扯进来,却是着实让他更加愁苦了。
治理天下实在是太难了,太难了啊!!
“那荀公,具体我要如何处理掂量呢?”
“先说浅的吧,讨伐贵霜,其诀窍在于拉拢分化,合纵连横,当以借力打力为先,然而如此去打,我前线将士立功的机会就少了,自然是不愿的,然而前线立功的机会少了,校事府那帮混球却是能立大功的,校事府隶属北宫,正可由太子您来操控,引以为助力。”
“至于征伐蜀国,那就更是如此了,赵韪根本就没打算抵抗,又有什么可打的呢?所谓底线,一在于前线将士不可无故挑衅,故意制造事端,伤及益州民众,要知道,益州百姓可是真真正正的大汉子民,血肉同胞啊,太子当以廷尉府,甚至以奉孝本人亲自去做监军,坚持前线将士饿死不抢掠,冻死不拆屋的光荣传统,对于骚扰民众者,严刑峻法立斩不绕。”
刘禅闻言点头:“这是自然,我倒也是想到了的。”
“二在于桑树,茶园,铁矿,此三项是益州经济命脉之所在,收复益州之后也必然是要收归国有的。要束缚住前方的将士,让他们不要破坏之,不过这一点问题倒是不会太大,毕竟收归国有之后紧接着就是勋贵入股,到时候能去企业里当工人的,必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