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会客厅里坐下,文平送上来点心茶果等物,然后就站在了顾承勇的身后。顾承勇含笑示意对面的这些差役喝茶,然后才道,“不知道诸位差爷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领头的那个姓李的,叹了口气,“顾二爷,这事情不用我们说,你也清楚,我们是奉命来收取今年秋天的税赋的。大人说了,今年秋天各处受灾,怀远县也来了不少难民。县衙在城外搭粥棚施粥,花用不小,所以今年秋天的税,要再增加一成。”
顾承勇一听,就瞪起了眼睛,“什么,还要再加一成?如今我们家这几个破作坊,每一季就要交上去二百多两的税银了。这一年就是一千多两啊。李头儿,你说我这些作坊织坊的,能挣多少钱?这又不是全年都能干活,都是有季节的啊。”
“作坊开工,也只有夏秋冬三季,可是连春天都要交税,这原本就十分不合理。我们也要吃饭,外头那么多的工人,他们也都指着这个养家糊口呢。知县大人动动嘴,多收一成,老百姓就得勒紧了裤腰带啊。”
顾承勇心里憋了一股火,却是没地方发。对面这些,不过是县衙的差役罢了,跟他们说有什么用?税银交多少,不是他们说的算,是知县大人说的算啊。“几位,不知道能否宽限几日?这个时候,作坊里的东西还没有卖出去,那头还得赶快收购各类山货。我这手头上,也实在是没那么多现银啊。”
“今年年景不好,原本地里的收成就不行,夏天各类的果子也是耽误了不少,作坊这边,实在是艰难。还请各位回去跟知县大人说一说,缓一些时候,好歹的等着作坊这边出两批货之后,也算是手头松快松快啊。”顾承勇强压怒火,微笑问道。
李头儿也是有点儿坐不住,“二爷,这事儿我们也是为难。这件事吧,是大人亲自下令的,并且跟在下等说了,今天一定要拿到税银回去复命。顾二爷,你看看能不能从别处先倒腾点儿,先把税银交上。我们从县里来,这一来一回的也是不容易,也请顾二爷多体谅体谅我们吧。”
顾承勇皱眉,要说顾家,也不是拿不出银子来。虽说作坊织坊今年的确是挣钱少了,但是还有娇颜那边支撑着,倒是也不愁着拿出几百两银子。但是顾承勇就觉得,这心里面窝火。严知县自从上任以来,一次一次的往上加税赋,这明显就是拿顾家的作坊当成一块大肥肉了啊。这么得寸进尺不知满足的使劲儿剥削,是瞧着他顾承勇没本事是不?
“爹,不如我去表姨那边看看吧,从那边暂时先借一些过来。李头儿他们也不容易,都是奉命办差的,咱们不交,李头儿他们回去也没法交差。”这时,顾承勇身后的文平,伸手轻轻捅了顾承勇后背两下,然后轻声道。
顾承勇逼着眼睛坐在那里不说话,努力的平静着心中的火气。好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罢了,你先去村子里头,看看找你齐爷爷,或是你表姨那里,借一百两过来。作坊这边,还能凑上一百多两,也别为难李头儿他们了,让他们顺当的回去复命吧。”
顾承勇也明白,今天不给这些人拿走银子,以后还不一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严知县是怀远县的父母官,在怀远县的范围内,他说的就算数。偏偏顾家还就是得罪了好几个跟严知县有关系的人,也难怪严知县这么看着顾家不顺眼。
不过,顾承勇很显然是不想再这么被动下去了,或许,他也该动一动,找找人了。这个严知县有点儿忘乎所以,真以为顾家不出声,是怕了他不成么?
文平得了顾承勇的话,当即便从作坊出去,转了一圈回到自家,找到了娇颜,从娇颜的手里拿了一百两银子走了。等到文平离开,娇颜就忍不住骂道,“严扒皮,这个贪官,怎么就没人管他呢?”
对面正在制作注射液的绍远,听见娇颜这么说,忍不住摇头,“算了,你说这个也没用,最近几年的势头你还没看出来么?现在的皇帝年老昏聩,却又偏偏不肯让位,底下那些个皇子一个个的都是明争暗斗,意图争夺皇位。现在的朝廷,已经是闹得不可开交了,谁还有那个心思管吏治是否清明?”
“这老皇帝自己篡权夺位,谋夺了侄儿的皇位登基。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儿子们一个个都跟着学,你看着吧,接下来还有的乱呢。别说是你家的作坊和织坊了,就连我那药坊,如今的税银,也比之前增加了一成。还有医馆等地方,原本税赋都是极低的,现在也都增加了不少。”
说起这个来,绍远也是无可奈何,“这个也不怨别的,谁让咱们没有什么大靠山来着?或者说,咱们自身不够强大,不能强大到让严知县害怕的地步。假如,咱们有本事到让那个姓严的畏惧的地步,我看他还敢这样?”
这些话,绍远早就在心里想了多少回了。自从文韬出事之后,他心里就在琢磨,要如何才能强大起来呢?如果他们可以强大起来,就可以保护自己的家人亲朋不受别人的威胁迫害了。可是绍远再这么想,也还是想不到应该如何做。
从小,苗素问就对绍远说,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不要去追逐那些名啊利的。淡泊名利,悠闲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