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是记挂着,悬吊在半空,就算是现在睡着了,也不见的有多踏实。
梦里有些乱,不过多数画面都是在寒水居的时候。
赵禾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赵靖时,心里忐忑得不行,躲在屋子里,有点不敢见人。可赵靖虽是生着一副凶相,但对于她这个亲闺女却是温和慈祥得不行。那时候赵靖就站在寒水居她住的那间屋子门口,小心翼翼地解释说为什么将她从京兆送来,还担心她生气,几乎将山脚下的话本全都扫了上来,对自己有求必应的样子。
赵禾那时候分明就不是因为跟赵靖赌气,她只是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将眼前这样一个对于自己来说是个陌生人的中年男子当做父亲。
可是当她躲在门后,听着赵靖在门口那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气声时,很快她又看见赵靖干脆叫人搬了凳子在门口,絮絮叨叨跟她聊着在西京的琐事,渐渐地,阿爹这个人物似乎在她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温度。她听着赵靖在门口说着西京集市上的有趣的事,听着赵靖说给她买了从西洋那边流来的套娃,看着傻不拉几但他见不少年轻的小娘子都喜欢,便也买了很多带了过来,只要她出门就能看见。
光是听着赵靖买的各种东西,赵禾还没什么具体的印象,但当她看见院子中当着的十几只大木箱时,赵禾心里像是被塞得满满的。
大抵天底下只有父母才会如此记挂着她,即便是百忙之中,也从来没有忘记她。
后来,赵靖仍旧是雷打不动,每月都会抽时间来寒水居看看她两眼。
那时候赵禾还不知道每次赵靖来看她,虽就只在寒水居停留一晚上,但每一回都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这就像是上一次受伤,而她阿爹不远万里从西京赶来江陵的那个晚上一样,只是为了亲眼确认她的安好。
这样的阿爹,赵禾实在很难不接受,也很难不喜欢依赖。这一次她阿爹中毒,赵禾比任何人都担心。
等到赵禾醒来时,她一转头,便觉得脸上有些冰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在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还将枕头都哭湿了一半儿。赵禾坐在床头,长发披肩,感到眼睛都有些肿痛。
等九娘给赵禾拿了热乎乎的帕子放在眼睛上时,赵禾才想起来问:“九娘,这都什么时辰了?”
九娘笑着道:“酉时已过,小姐这一觉睡得可还舒坦?”
她期间进来了好几次,不过都看见赵禾睡得还很香,便没有吵醒她。
赵禾“啊”了声,“酉时?”她低呼一声,那她岂不是睡了一整个白天?赵禾不由有些着急,武安军才接管福州,加上原来在福州的官员差不多都在昨夜死得七七八八,眼下正是需要有能做决定的人的时候,结果她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赵禾不由道:“那我得赶紧进城。”
就在赵禾闭着眼就想伸手摸索着站起来时,九娘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来。
“小姐放心,若是担心城中的事,便大可放心好了。”九娘说。
赵禾歪了歪头,虽然现在眼睛上还蒙着热乎乎的帕子,但从她现在的动作中不难让人看出来她想说什么,何况还是跟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的九娘。
“今日小姐还在休息时,沈大人来看了小姐,正好遇上南越过来汇报消息,沈大人便说让南越将福州城中的消息都送到他哪儿去,他暂时代替小姐处理。”九娘说,然后她又像是担心赵禾会因为沈必的举动感到不愉快,不由主动替沈必解释了两句:“既然刘将军在临走前,将整个武安军都交给了沈大人,想来这时候沈大人处理福州的一切大小事务,应当自有分寸。”
赵禾当然不会生气,事实上按照刘阙的想法,接管福州的大小事情,本就是应该由沈必来接手。只不过想来是沈必和整个武安军都知道她在这里,又愿意将最终决定权交给她,便在昨日夜里,都找她来汇报进程和做决定。
“嗯。”想到沈必将大小事务都接了过去,赵禾嘴角勾了勾,“沈大人找我来有说什么事吗?”
九娘:“没有,沈大人过来听说小姐还在休息后,就离开了,顺便告诉属下,等会儿只要有人来找小姐的,都让人去找他,不要惊扰了小姐休息。”
赵禾“唔”了声,终于觉得眼睛舒服了一点后,将脸上的帕子拿了下去,从床上站起来,“那我去找他。”
赵禾估计沈必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现在?”九娘一听,看着外面的天色诧异道,“小姐,这天有些晚了。”
赵禾已经弯腰蹬上的自己的软底绣鞋,鞋头上有一对鼓鼓眼睛的小金鱼,看起来有点异常可爱,一边蹬着鞋,赵禾一边解释说:“沈大人找我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反正我都已经睡了一天,等会儿也睡不着,不如去看看。”
九娘看着此刻赵禾有些急急忙忙的样子,倒是说不出来反对的话。她家小姐心系福州百姓,这时候她怎么能拦着人?
赵禾这两日骑术进展很快,从武安军城外营地出来,马车也没坐,就骑上了她那匹枣红色的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