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过父王的话,却无论如何都不做到,将他们送回到虎口去。
其实见马车一路往突厥边境外去,永嘉已经大致猜到背后的人是谁,她一直等着穆勒回来,见他情绪低沉,先开口说要与家人离开。
如今穆勒却再无法向往常一样开口挽留,他面上皆是苦笑:“抱歉。”
“该我们说抱歉才对,”永嘉低身对着穆勒低身一礼:“叨扰多时,给小王爷填麻烦了。”
“不麻烦,”穆勒苦笑不止:“只是我食言了,未能护你们周全。”
“小王爷的大恩,我们永世难忘。”沈桓对穆勒拱手,接着解下腰间的玉佩:“今日一别,不知往后何时能见,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是我珍视之物,你送了阿姐狼牙,这是我们的回礼,望君保重!”
穆勒听说是沈桓母妃留下的遗物,一时有些迟疑,但抬头对上沈桓坚持的目光,他面上终不是苦笑,缓缓抬起双手接过。
穆勒道了谢,说会好好保管。
“那你们可想好了去处?”
“我们先往北疆去,想办法去云南,那里山高林深,我们避世而居,总要沈邵找上一阵。”
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穆勒闻言只能点头:“我替你们备了两匹马和一辆马车,车上有些盘缠,你们在路上应急…我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你瞒着你父亲将我们放走,可会有什么事?”永嘉还是有些担心。
穆勒察觉到,耸肩笑笑,神态里还是未曾磨灭的玩世不恭:“我父王就我一个儿子,总不舍得打死我,我可是他亲生的,他舍不得对我如何。”
“倒是你们,尽快上路,我怕晚些瞒不住了。”
永嘉和沈桓几人再次向穆勒道谢,随后有伤的陆翊和姜尚宫乘车,永嘉和沈桓骑马,不向南边的茶马镇去,而是一路向东,打算在突厥东境之外,大魏的晋阳城入关。
午后起身,一路疾驰,深夜之时,终于赶出突厥疆土,在往前几里,便是大魏北境城关之一的晋阳城。
沈桓决定先在此处停下,过夜休息,待明早城门一开,再混迹人群入境。
穆勒准备的马车还算宽大,坐下四人绰绰有余,还有一人可卧,因陆翊有伤,永嘉在椅子上铺了厚厚的衣服,尽量铺的软些,能让陆翊少受些苦。
陆翊却不肯自己躺下,他推让给永嘉和姜尚宫都不成,最后沈桓做主,扶着陆翊躺了下去。
为了腾出车内的空间,姜尚宫将行李都放到了车外,深夜里,即便关着车门,寒风还是能从缝隙里透进来,丝丝缕缕,却格外冻人。
姜尚宫想起车外行李里还有两件云肩,想替永嘉和沈桓取来,便推开车门下了车,借着车厢内透出来的微弱的光,翻找行李。
永嘉睡得浅,被姜尚宫下车的动静吵醒,她闭着目,有些疲惫的依靠在车壁上等姜尚宫从外回来,可等了一阵,听见外面许久没有动静。
永嘉缓缓睁开眼,她看了眼睡着的陆翊和沈桓,悄悄推开门,她向行李处看去:“姜……”
永嘉口中的话一滞,她的睡意瞬间散掉,她看着空旷的车外,行李尚在,姜尚宫却没了身影,永嘉心上发紧,她连忙下车,在马车周围寻找,仍不见姜尚宫身影,环顾四野,月色之下是一望无际的空旷,无人无踪。
永嘉立即跑回马车上,唤醒沈桓和陆翊,她心急的连声音都在颤抖:“姜…姜娘不见了。”
沈桓和陆翊也是瞬间清醒,沈桓跳下车,他打开火折子,在车厢四处查看,并无任何挣扎的痕迹,待到行李堆前,沈桓神色一深,他蹲下身,手中的火光照亮行李上一封无署名的信。
永嘉从沈桓手中拿过信,拆开信封,入目的是熟悉到刻骨的字迹。
整张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大字。
“永嘉,晋阳城府,回来。”
求他
城府屋门檐上悬着两盏纸灯笼, 深夜冷风吹得明纸内的灯芯恍惚,幽幽火光摇曳。
庞崇从外阔步走来,上了台阶, 王然亲自替他开门,请他入内。
房中, 沈邵正坐在书案前批阅从长安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 庞崇在外卸了佩剑入内, 向沈邵低身行礼:“启禀陛下,姜尚宫已抓来了。”
沈邵闻言, 执笔批阅的手慢慢停住, 他抬起头, 看向不远处站立的庞崇。
“突厥来送信的人走了吗?”
“回陛下,还没走,说是突厥王让他们留下,若陛下有吩咐,让他们及时帮忙。”
沈邵闻言, 眼眸垂下,继续看折子,只是开口:“让他们回去吧, 顺便给突厥王带个话, 就说今日多谢帮忙。”
庞崇拱手称是,却未直接退下, 他有几分犹豫的问:“请问陛下,姜尚宫要如何安排…”
“给她辟间屋子住下,只看好了,不要让她跑了。”
庞崇领命退下,出了房舍, 从王然手中取回佩剑,王然站在屋外看了看里面继续处理政务的沈邵,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