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守军只有何家军的一半。
沈邵早与沈桓商议好,若是何长钧来偷城,仍要沈桓故作被缚,按兵不动,他自设法将何家军拖在城外,待何家军昼夜攻城疲累之时,以三支长短烟火为号,再命沈桓带兵前来,从后包围,他开城迎敌,前后夹击,将何家军尽斩杀于城门之下。
五日后,马峥派人提前传回消息,何长钧于魏阳关拔剑自刎,其子女何铎何欢及十余名残兵被俘,正在押送回城的路上。
传言,何长钧穷途末路,自刎前曾仰天长笑,他说兵败至此,非他在战场上筹谋用兵之错,是天不亡沈家。
笑沈家兄弟二人竟也有齐心协力之时,他是败在算错了人,他又说如今他们合力诈他,赢了他无妨,早晚有一日,他们一定会因权势地位反目,都是凤子龙孙,谁心甘情愿称臣。
沈桓听闻,冷笑一声。
他这一生所求的,念在心里的,不过母妃与阿姐。
如今母妃故去,只剩阿姐一人,他的全部心思,都只愿阿姐余生平安无忧。
祖宗的江山稳了,现下他只剩一事未了。
何长钧身死,几代何家军埋葬黄土,幽州城稳,天下定,天子全胜归京。
沈桓在北疆与沈邵告别。
沈邵按照先前承若,没有阻拦,他询问了句:“可需朕派几个侍卫从旁护送?”
“不必了。”沈桓一口回绝,他说着又冷笑填了句:“也还望陛下不要偷偷派人跟随。”
沈邵闻言一时寂寂不语,良久,他嗓音带了几分低哑:“她可恨我?”
沈桓看了沈邵一眼,他转头望向远处的空地,沉默许久才淡淡嗤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沈邵再次沉默,他命人替沈桓挑了匹宝马,临别之际,他好似看开般的,对沈桓嘱咐:“若离开京城,她能过的快乐,朕不会再穷追不舍,只是……她身子不好,你要替朕,照顾好她。”
沈桓望着沈邵,听他所言,也信以为真似的,拱手一礼:“多谢皇兄恩典。”
沈邵拍了拍沈桓的肩膀,目送他翻身上马,策马远去。
沈邵立在原地,静静望着沈桓愈行愈远的身影,他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王然:“可派人跟上了?”
“陛下放心。”王然垂首。
沈邵收回目光,转身向帅帐中走,这世上,他不放心将永嘉交给任何一个人,除非他死了,这世上,也休想有人染指永嘉的余生。
她跑了,他不怪她,他只怪自己没有看好她。
如今何逆已除,他再无后顾,便是他亲自走遍大魏的每一寸疆土,也一定要将她寻回来。
寻回来,攥入掌心,这一辈子,再不会放手。
北疆大局定,沈邵命马峥留下处理后事,择日启程归京。
沈桓自从北疆离开后,一路南下,果然如他所料,沈邵到底派了人尾随。
他与阿姐刚刚逃离京城时,沈邵封了整个南郡,不计后果的四处搜捕,他太明白沈邵的不甘心,如今经了一场战事,沈邵怎可能轻易放下?
沈桓南下的路上故意走的很慢,停停走走停停,生怕背后的人办事不利,不小心跟丢了。
沈桓算着沈邵归京的日期,先去了洛阳,化雪逢春,料峭春意下,沈桓在洛阳整整停留了一个月。
沈邵在京中收到无数封沈桓独自一人在洛阳游玩的消息,沈桓惬意潇洒,沈邵心急如焚。
他时常做噩梦,梦见那群蠢材又将沈桓跟丢了,梦见他再也找不到永嘉。
他又梦见沈桓嗤笑自己,梦见沈桓叫嚣说,他就是不回家,就是不去见阿姐,让他别想顺藤摸瓜,将永嘉找出来。
王然已经无数次见到陛下在梦中呼喊着惊醒,满头的冷汗,双目下全是血丝,张着口急促的呼吸,每每茫然的睁着眼寻找,找遍寝殿的每一处角落,找着找着,眼里的光便暗了下去。
许久后才能回神,闭上眼睛,平复很久,再睁开眼时,就一切如常,变回了帝王。
杏花开满枝头时,沈桓终于从洛阳离开,沈邵的人马一路跟随,跟到了琅琊。
沈桓拜访宋思楼,随后祭奠亡母,沈邵的人偷偷跟在沈桓身后溜进了淑太妃的陵园。
不久,有一封急报快马加鞭从琅琊送往京城。
送信的来人说,长公主有消息了。
王然接过信时,手都是抖得,他双手奉着信,连忙递给沈邵。
沈邵盯着王然奉来的信,他直直盯视许久,指尖颤抖的接过,他拿信拆开,不止指尖,他的身子,他的心跳,皆在颤抖。
沈邵抽出信纸,急切的看。
王然候在一旁,等着长公主的好消息。
本是安静的御门,慢慢的似乎陷入凛冽的沉寂,王然看着沈邵渐渐苍白的脸,心上微顿,他转头看向地上送信的人,已然跪地匍匐,大气不敢喘。
王然又看向沈邵,心底霎时发凉,只怕大事不妙。
王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