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摇也脑子里乱糟糟的,陈嘉措说了再见之后见她没有理睬自己,跟在她身后喊了两声周摇也。
她突然站定,陈嘉措没有防备,人差点撞了上去,在咫尺之间的距离刹住了车。周摇也转过身,面前就是他的黑色的外套。
抬头看他,没有立刻说话,那沉默的几秒钟里,对陈嘉措来说就和凌迟差不多。
就在他快下意识地道歉时,周摇也开口了:“我住院一开始你没有出现是不是因为你误以为我结婚了?”
其实也不是,不全是。
一是因为误以为她结婚了。
二也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陈嘉措知道她不喜欢高三那段时光、不喜欢滨城、不喜欢滨城人。
而自己三个全占了。
那时候亲耳听见她拒绝林桥表白时说的话,陈嘉措都觉得自惭形秽和难过,如果周摇也当着自己的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陈嘉措有些难以想象,大概是那种情绪翻涌成好几倍,能闷死他的程度。
两个人站在弥漫着烟草味的消防通道里,周摇也听着他给自己解释,但是陈嘉措省略到了知道林桥和她表白的那一段。
只说自己因为误会她结婚,又因为不知道分开这么久要怎么面对她。
疑点太多。
周摇也和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在法庭上挥正义利剑时的样子:“那你为什么前几天又每天给我做饭送汤?”
陈嘉措咬了咬下唇:“我看你和宋铎昀的关系好像没有那么亲密,以为你们夫妻关系不好迟早会离婚,就觉得能不能现在表现好点,下次轮到我。”
他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几个字小声到周摇也恨不得把耳朵凑上去。
“陈嘉措,你好傻啊。”周摇也本能地脱口而出。
误以为她结婚真傻……
——好傻,居然喜欢她这样的人。
陈嘉措摸不准周摇也那句话的意思,回到公寓之后失眠了。一部分是因为疑惑,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兴奋。
公寓是他和别人合租的,合租的室友是一个延毕的可怜人,不敢告诉爸妈自己没有能够毕业,就待在洵川不敢回去。只得等补完学分通过考试之后再带着毕业证回去,他回家的时候,室友正好要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打零工。
两个人在家门口打了个招呼,陈嘉措洗漱完躺在床上,脑袋里乱糟糟的。
和周摇也在消防通道的对话没头没尾。
但疲倦还是让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复读高三的那一年,陈嘉措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他过着周摇也以前的生活方式,独来独往。
有时候他会做梦梦到周摇也,梦里无一例外是自己追逐着她的脚步。
不是在追逐她的过程中跟丢她,就是在伸手快要抓住她的时候从梦中惊醒。
周摇也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
但永远记忆犹新。他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自己在想着周摇也,还是做梦梦到了,这次他没有跟丢周摇也,但还是没有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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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个躁郁症的人交往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告诉周摇也这句话的是一次病友会上遇见的一个人。
病友会她是被她的心理医生骗去的。
大家聊天交流的时候有一个讲出了这句话,但那个人不是病人,是病人的男友。和躁郁症病人交往需要耐心、需要理解、需要巨大的爱意和决心。
很少有人能做到,所以和躁郁症病人结婚总没有和正常人结婚那么容易。
但是他举起手,展示了手上的戒指:“但是我们即将结婚了。”
周摇也一直以来都只是把这件事当成生命中可有可无的小事,回学校的路上心理医生问周摇也参加完病友会有什么感悟。
她说:“吃狗粮。”
就三个字。
但下一次病友会的时候只有男方一人来了,他的新婚妻子死在了浴缸里,就此离开了他。
爱情没了,信仰仿佛也跟着崩塌了,那个男人就此颓废了。
那天回去的时候,周摇也领悟出来了,不要和躁郁症人谈恋爱。
……
周摇也躺在病床上,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看着窗外的漆黑的天空,周摇也一夜未眠。
周日陈嘉措休息,江承航来查房的时候,周摇也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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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嘉措上班的时候带了份排骨汤,提着保温瓶从电梯上去,和已经忙碌起来的同事们打招呼,看着快到的1301,陈嘉措特意放慢了一些脚步,慢慢走到门口,一号床的病人在吃早饭,而二号病房已经空了。
江承航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他给医院所有同事的来电铃声都设置成了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