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暑热难耐的夜晚,两人提了刚酿好的米酒,带着琴萧去离家不远的溪水上游纳凉。
在无人的溪滩上,琴箫合奏一曲《良宵引》
在明亮月光下游泳,趴在浮舟上大口吞咽微酸的酒液,而后上舟,摇桨至水深处,放任舟在水中任意漂浮,酒意微醺,相顾无言。
遥远的岸边有萤火虫在芦苇荡里闪烁,那景色美极。
这样的景致很容易让陈妙想起学生时代背过的古诗。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陈妙很喜欢类似这样的片段。
因为陈妙觉得一个人的人生里能与之分享沉默时刻的人,其实并不多。
也许迟念和宋衍还没有发生爱情,可是陈妙觉得,在《归园田居》里的那种状态,比爱情还让她羡慕,那是一种彼此间的懂得。
《归园田居》不是一个人人都能接的综艺,能取得成功,除了其选题契合观众的内心渴望,还有精良的制作水平,还在于两个迟念和宋衍的个人素质。
综艺上线后,原本还有人怀疑迟念和宋衍那些风雅别致的对谈是台本。
搞得导演组专门发微博澄清,节目在环节和选择每期主题上确实是有明确安排的,但是迟念和宋衍的很多讨论,也出乎他们的预料,决定把他们认为精彩的剪辑下来播放,为了证明还放了很多段完整版的谈话。
陈妙觉得迟念和宋衍确实是很配。
之前她只觉得两个人是颜值和性格上的相配,看完两个人谈话,她觉得还有一种智识上的相配。
宋衍对着挑水路上被废弃的宫观能念出“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
迟念则可以无障碍地接住话头,跟着背:“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陈妙专门用搜索引擎查过才知道是元代张可久的《人月圆·山中书事 》
综艺起始于一种向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但在结束的时候,则由迟念记录在手账本中的文字完成了一次驱魅。
“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现代都市人在精神上需索自然,向往着亲近自然,晴耕雨读,自给自足的理想化乡村生活图景。
可是在对理想生活的畅想背后,支撑着的,正是让现代厌弃的物质文明本身。
复杂多变极具侵略性的文明社会,不断地侵吞着属于自然的领地,破坏着自然图景,向往自然的现代人,依靠现代文明的成果,得以从基础的温饱问题中解脱,而后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以至于厌弃生活本身。
当代文明与自然的冲突似乎跟个体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人人皆可剖白,关于自然和乡村的热爱,露出一张无辜的面庞。
大多数人主张的和谐与保护,不过是把文明对自然的需索与冲突交付给了他人,那些还焦虑于基础衣食的群体。
理想的躬耕生活是生活优渥的都市人所制作出的奢侈之梦。
人为制造一种二元对立并不可取,当下社会,真正的中国式乡村也并非如此。天水镇反倒是一个非常少见的异数。
我们的到来对于宁静的天水也许不算一件好事,节目播出后,也许会加速当地旅游业的发展。
对于天水来讲,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或许,我们应该明白的是学会自足与自制,放纵的逸乐与对物质的无限需索终不能长久,我们讨厌的不是都市和现代文明,而是疲惫与繁忙的自己。
每个人类都拥有出走的冲动以及残存于内心里童话式幻想,即在别处一切皆是好的。
世事一场大梦,人间几度秋凉。寒露将至,摇落最后一树桂花,这场南山梦,是时候该醒了。”
手帐被合上,迟念与宋衍收拾行李,离开了生活了三个月的天水镇,回到属于他们的真正的生活。
综艺的收尾,并没有延续童话,反倒是坦诚了迟念和宋衍经历的高难度复制性。
成人世界本就没有童话,梦幻般的结局是属于孩子的。
陈妙接受此种解释,她不过是在屏幕上经历了一场当代的桃花源记。
迟念和宋衍要继续自己的演艺生涯,而看完节目她也不可能放弃工作去乡下做农妇。
农村生活的残酷性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她只是从节目里汲取一些应对生活的力量,获得一些满足。
也更加喜欢带给她这些的两个人。
、失衡?
《蝉夏时光》剧组在松快了一天以后又再度紧张起来,不独是剧组工作人员紧张,连演员也习惯性精神紧绷。
原因无他,剧组里最大的腕儿――迟念同学拍完杂志封面照要回来了。
跟迟念有对手戏的演员更是争分夺秒备戏,只求渡过难关。
小崔是女三号高颖露的助理,因为高颖露在下午跟迟念有场对手戏,所以高颖露脆弱的神经容不得任何人打扰,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一遍又一遍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