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转身,想到什么,他又压低了声音汇报,“厉总,那个叫郁临商的人的确坐上了回港城的飞机。”
厉憬衍仿佛浑不在意:“知道了。”
见状,高一没有再说什么,急急转身离开回南山,他多少清楚,就厉总现在的状态,怕是说再多也听不进去,毕竟他担心着太太。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既然担心太太,为什么不进去呢?
转弯之际,高一下意识转身又看了男人一样。
刹那间,他觉得从男人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悲凉感更强烈了。
……
从她当初出事后,厉憬衍的烟便有意识地少抽了。
他很清楚,那其实是一种自欺欺人。
她在身边的时候,最开始他抽得很多,后来她说她不喜欢他抽烟,他表面上没什么感觉,但还是有意识地减少了在她面前抽烟的频率。
后来,是她生过孩子的事爆发,跟着是所谓的录音和欺骗,一桩桩一件件,他的烟瘾重新恢复,大得不行,以为能稍稍麻痹,其实不然。
再后来……
她出事。
最开始的两天,他抽烟抽得极凶,在南山别墅也是,整包整包地抽,直到那只猫不知怎么钻到他舒服,朝他不舒服地喵喵叫。
那一刻,他以为看到了慕时欢。
于是自那晚开始,他不再抽得那么凶了,几乎就要戒了。
直到今晚,她重新出现,告诉他,她回来是为了和他离婚,告诉他,她不爱他了另有男朋友了,告诉他……
他抽了很多的烟。
而这一刻,烟瘾仍在犯,很强烈的感觉。
想抽。
但,不行。
胸口的烈焰仍在熊熊燃烧,越烧越旺,无处发泄,烧的厉憬衍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疼,备受折磨。
他在门外紧绷地站着,良久,他才推门进去。
最好条件的单人房,房内格外安静,安静得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却偏偏听不到她的。
哪怕走近。
她依旧没醒来,紧闭着双眼,脸色仍是泛白,或许是打了点滴稍稍好受些了,她的眉头皱得没那么紧了,只是贝齿仍咬着唇瓣,印出道道痕迹。
厉憬衍站着,好一会儿,才僵硬着身体在床边坐下。
离她这么近,她终于不再用那种他无法接受的眼神看着自己,恍惚间,厉憬衍有了种重新呼吸到氧气的踏实感。
她回来了。
此刻,就在他眼前。
一年多的思念这一刻汹涌如潮,终究是没忍住,厉憬衍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如从前一般。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肌肤时……
“唔……”
他听到了她闷哼的一声。
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如果不是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而自己的听觉又一贯敏锐的话。
她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肉眼可见的,贝齿咬着唇瓣的力道也逐渐加重,不过两秒,她唇瓣上仅剩的一丝血色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她的力道之大,像是……随时会将唇瓣咬出血来。
她在忍着什么。
胸腔处压抑的情绪倏地就翻腾了起来,紧跟着一只无形的手将厉憬衍的神经狠狠撕扯,鲜血淋漓。
他望着她的眸异常的幽暗。
他知道她在忍什么,她在忍……疼。
她最怕疼了。
无论是一年多前失忆的她,还是那年认识的时欢,她都是怕疼的,而她也极能忍。
变化是和他在一起后。
偶尔她会撒娇,明明是压根算不上伤的小伤,只是一滴血珠冒出来,她也会缠着他,撒娇要他哄,说很疼,如果他不理她,那一天都别想摆脱她的纠缠。
到最后,妥协的总是他。
她总有那样的本事,让他一次次地纵容她,无论是失忆前的他,还是失忆后厌恶她的自己。
碰上她,什么都会变。
“我怕疼,怕冷,偏偏那一天,那一刻,我全都经历了,永生难忘。”
恍惚间,在酒店房间里她薄凉讽刺的话重新在脑海中浮现,每一个字都格外得清晰格外得刺骨,最后……残忍地落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此生都无法摆脱。
他何尝不知,她怕疼怕冷。
然而此时此刻,她再疼,都没有喊出来,只是沉默地忍着。
看着她越皱越紧的眉头,以及被咬出印记的唇瓣,厉憬衍终是没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