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语调平静地像是在诉说和自己无关的事一样。
受了点小伤……
她只是这么说。
可黎烟却觉得像是有只无形的手突然从胸腔里伸进去,死死地狠狠地攥着了她的心脏一样,用力撕扯,让她格外得疼,更是无法呼吸。
如果真的只是小伤,如果真的只是一点点……
可她问过杜绍。
杜绍说,那样的高度被猛烈撞下去,当时水流急,水又那么冷,而且……最重要的是时欢的双手双脚是被绑着的,那种情况下,凶多吉少。
杜绍不说,其实她也清楚。
但现在,时欢回来了,看起来完好无损地出现了在她面前,可她不傻,何况刚刚她只是抓着她的手她就那么疼。
当年,时欢不怕疼的。
不怕的。
黎烟望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瞬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慕时欢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强忍,她在担心什么,甚至在想什么,她都知道。
一股股的暖意从心底深处涌出,继而流向她的四肢百骸,让她久违的暖意融融,无论是当年她被带回江城,还是如今她自己主动回来,黎烟从来都是真心关心她的那个。
有闺蜜如此,是她的幸运。
“真的没事啊,”微叹口气,慕时欢索性伸手抱住了她,轻抚她的后背一遍遍安慰,“烟烟,我真的没事,如果有事,今天就不会出现来陪你过生日,你说对不对?”
黎烟知道。
可就是……
“那这一年,你在哪里,既然没事,为什么不早早联系我,你明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她仍是忍不住问。
慕时欢轻抚她后背的动作微顿。
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她说得随意平静:“养病。”
本不想说,但她清楚黎烟有多聪明,如果不说真话,她断然是不会信的。
黎烟身体猛地僵住。
慕时欢第一时间敏锐感觉。
酸意强忍,黎烟没有让自己再哭,更不想再让她担心。
“嗯……”她低低应道,放开慕时欢看着她的眼睛说,“回来就好,今天我生日,能看到你回来,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我们吃火锅吧,好不好?”
既然她现在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
“好啊。”慕时欢弯眸浅笑,并没有告诉她医生嘱咐过她的饮食需要清淡。
两人入座。
火锅的味道似乎更香了,黎烟努力克制着身体里那股难受,开心地笑着将两人爱吃的菜放入沸腾的九宫格中。
水汽隐隐绰绰带来一丝朦胧。
而在这朦胧间,黎烟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从慕时欢进来到现在的异样。
不是她的闭口不谈发生了什么,而是……她整个人。
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躲唐遇的那段日子,她虽然知道了时欢重新出现,但一直没有主动找到,直到出事前才联系的她,但虽然如此,她还是从其他渠道知道了一些事。
比如,一年多前的时欢失忆了,和当年初初来到江城时完全不一样。
失忆前的时欢被圈儿里人叫做“高岭之花”,更暗黑点的说法则是“血岭之花”,但失忆后的她,完完全全不一样,由高冷变得柔弱,像一朵一折即损的小白花,对厉憬衍格外的依赖。
但现在……
不一样了。
然而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一时间又有些说不上来。
忽的,一个猜测冒出。
“时欢,”黎烟盯着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猜测一旦形成,仿佛解释得通了。
她的气场,气势,尤其是她的眼神,不像是失忆的小白花慕时欢,而是高岭之花慕时欢。
慕时欢闻言,单手撑着她下颚,浅笑宴宴地朝她挑了挑眉:“你说呢?”
黎烟心跳直接漏了拍。
“真的?!”她惊喜。
慕时欢抿了下唇,明艳璀璨笑意从她唇畔溢出,撩人恍人心神不自知:“是呀,恢复记忆了。”
只不过,记起了些,也忘了些。
黎烟开心地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时欢瞧着,故意逗趣:“看起来我们烟烟也变了不少,这么爱哭鼻子,可不是你的作风呢。”
“那是因为看到你高兴……”黎烟忍不住瞪她,说着说着,酸意又重新涌上她眼眶和鼻尖,“我就是……”
今晚她的确是失态了,一点也不像黎烟。
慕时欢如何不清楚呢,就是因为清楚,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更多的还是温暖。
“好啦好啦,不准再哭,赶紧吃,吃完我再带你去个地方,陪你过生日,再跨年。”她哄着,不想让黎烟再哭,“我们很久没一起吃火锅了。”
算起来,已有三年多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