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此时此刻，莫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整颗心脏此刻就像是漂浮在海上，跟着沉浮的海浪忽上忽下、跌宕起落。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阿桐最后消散前的那抹浅笑以及逐渐变淡的身影。

还有，那撕咬着全身每一寸神经的无能为力的悲哀无助。莫怜知道，自己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冷静，但她做不到。颤抖的身体连牙根都在抖动，每一根神经都在被思念和愧悔撕扯着，支离破碎的痛。

太阴元君的那句话，就像是浇灌在即将枯死的花朵上那滴救命甘霖，让莫怜几乎枯死的心重新寻到了生的希望。

“昙！昙！她方才是不是说，是不是说，阿桐，阿桐还未曾消散？他还活着？他还存在于这三界？他，他还，活着？”

说到最后，嘶哑异常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莫怜很清楚，消散了的三魂七魄，如何能在幽幽三界游荡百年之久？弱些的，只能消散；强些的，大多也会被其他生灵吞噬。被九重天雷打散的阿桐，怎么可能还有存活下来的希望？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这般渴望，渴望太阴元君方才所言都是真的。那么，那么也许，阿桐的复活，就真的多了一重希望！

“小六，你先冷静下来听她把话说完。我虽也很难相信她说的是真的。毕竟，小凡儿跟在我们身边百余年，以我们几个的功力却全都未曾发现她的丝毫异样，要说她是三魂八魄，甚至有一魄还是银叶梧桐，这让我着实难以相信。不过，你也知道，仙界生灵从不会妄言。既然她这么说，必然是有她的根据，我们继续听下去！若她敢有半句戏弄，我定要搅得他天界不宁！”

丝毫不顾及对方的身份，昙几乎是咬着压根威胁道。

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的莫怜，深呼一口气，拍了拍仍旧死死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的昙，示意她自己没事。握紧的拳头虽依然颤抖，但至少思绪已经恢复了大半冷静。盘腿莲花座坐与云端之上，对着空荡荡的云雾哑声道：

“你说，我听！”

“当初，离凡本该是个胎死腹中的死胎。许是天命所归，银叶梧桐仙君的那缕残魄选择了寄居在她的元神之中。一个即将消散的元神和一个即将散去的残魄，最终却神奇的共同存活了下来。为了保护银叶梧桐仙君的这缕残魄不散，我们特意改了离凡的命格，让她生不同人、死不同鬼，不在三界、不列五行。本意只是想让银叶梧桐仙君的那缕残魄能够维持存在，不至溃散。哪知天道自有其定数安排，离凡生下后不久竟就去了锁心城，最后还成了你的座下弟子。此也是我们始料不及的。”

“所以，我们之所以一直不曾察觉，是因为你们给银叶梧桐设下了屏障，让他的那缕残魄无法被窥探？但事实上，他一直存活在小凡儿的元神之内，且还跟她的元神融为了一体？”

昙心知莫怜想要问什么，想到她此刻已经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嗓子，开口替莫怜问道。

“是！那道屏障是我设下的。一个初生的婴孩带着一个上古遗族的残魄，必然会被各路妖魔看上。为了以保完全，我不得不设下此屏障。只要银叶梧桐仙君不主动现身，任何生灵都不可能感知到他的存在，甚至包括我在内！只可惜，即便如此，离凡天煞孤星的命格再加上极阴之体，依旧为她招来了不少的麻烦。”

“呵呵！呵呵呵！阿桐！阿桐他竟一直在我身边，他竟一直都在我身边！可恨我却分毫都不曾察觉！”

两道血泪终还是冲破眼眶涌了出来。莫怜抓着昙双手，脸上是激动得近乎狰狞的笑。

“昙，阿桐他还活着！他没有消失！纵然是九重雷劫之下，他还是撑了下来。哈哈哈！他做到了，我的阿桐，他果然做到了。他曾说会永远守在我身边，他没有食言！他没有消失，他还在！他一直都在！”

轻抚着莫怜挂着血泪的苍白面颊，缓缓替她失去面颊上的红色血泪。昙不知道此时此刻，是该替莫怜高兴银叶梧桐的‘失而复得’，还是该替她心痛即将要面临的两难选择？既然银叶梧桐的残魄已经和离凡的元神彻底融合，那么，想要将银叶梧桐的残魄彻底剥离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除非……离凡死去，让她的三魂七魄彻底脱离元神。一边是陪伴了她百余年，一向视如己出的徒弟；一边是扎根在她心尖尖上，即使遗忘了一切都不愿彻底忘记的‘家’。昙不用想都知道，小六届时该会多么两难。

更何况，银叶梧桐的三魂七魄既然已经消散，纵然寻回了这一魄，想要让银叶梧桐复活，只怕也要至少千年万年的光景。时间倒还只是次要的，岁月冗长，若有心要等，总有铁石开花的那天。但那时复活的银叶梧桐，还是不是原来的坠天崖银叶梧桐仙君？谁也不敢保证。

看着此时沉浸在极度喜悦中的莫怜，轻抚着手中那缕缕银白的发丝，昙只觉心内沉甸甸的难受。

百年了，忍受了百年的锥心之痛，在喝了百年的断情水后，小六几乎不曾将自己活成一个无情无欲的木偶。该受的、不该受的，小六都承受的足够足够多了。如今好不容易多出些生灵的悲喜，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