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回神,辩解说:“没有,我在想你明天穿什么更好看……我昨天守夜,叫景湛去休息了。”
他听了话冷笑了一声,嘀咕道:“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我清咳了一声,忍住笑意,试探着提道:“我觉着……淳于尚他们年纪还小的,既然提前逃出去了,我们不妨,得饶人处?”
陆昭戎默了一阵,不动声色地扫开我的手,自己垂头整理衣襟,平静地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要不然你就天天给我守夜,要么你先按住了黎红木再说吧。”
我沉默了一瞬,转身从托盘上取下配饰,在他腰间慢慢打着结,低声说:“大夫说最近忌酒,辛辣寒凉之物,昨天一早吩咐换了一些菜。你吃不惯就讲一声,可以叫人再换。”
他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提醒我道:“在这边待两天,确保后方运输稳定下来,后面会跟着行军往前走。”
我静了静,点头:“我知道。”
他便没再说什么,低头整理了袖口便要往外去。
我整要走神,他又回过身看着我语言又止,我便温和地笑了一下,安抚道:“我加一件氅衣,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好。”他愣怔了一下,好像要说的不是这个,于是应完沉默了一阵。
我心里稍有防备,轻声问:“怎么了?”
陆昭戎抬眼看了看我,张口又停了一下,但仍然说:“你,不喜欢可以留在这边,我们传信——”
“不用。”我耐心且温和地打断他,“你放心,我会接受关于你的所有——快去吃饭吧,我马上就过去。”
他神情空白了一阵,似乎被我这般弄得措手不及,行动慌忙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我垂下眼松了口气,不敢再想别的,匆匆在一堆还立侍一旁的托盘里,扒拉出一件淡色的氅衣,随手披在身上。
举托盘的侍从轻言细语地说:“上神和主君感情真好。”
我顿了一下,朝他笑了笑,提醒说:“谢谢,但是他在的话不要多说话。总是忙里忙外,他很容易焦躁。”
侍从愣了一下,语气恭敬地感激道:“多谢上神提点。”
我尽量柔和地点了点头,快步出门,跟上陆昭戎的脚步。
……
陪着他吃完饭,我悄摸带上鹿蜀,顺着昨晚的气息往外找。
兽类寻人天生有优势。我找到淳于尚藏身的地方,先在周围观察了一阵。
临近冬季的秋风有一丝荒芜和狂野的气息,湛湛的水被吹皱一层波纹。
我带着鹿蜀,与在水边打水的淳于尚对了个正着。
淳于尚看见我,眼睛先是亮了一下,随后浑身一僵,神色大变,转头就大喊大叫地跑。
我看着他仓皇逃窜的样子怔了一阵,觉得此时的狂风竟有几分冲破灵魂的激荡与倥偬。
我便想,如此——惊心动魄的力量,兴许才是风。
就像我在山下遇见陆昭戎的时候,便如惊涛拍岸,残阳泣血,飓风侵袭。
鹿蜀的身体起伏得很剧烈,似乎在警惕什么,一直侧头倾听,脚下绷直地站立着,迟迟不肯发出叫声。
我撑着它背部起身,眩晕了一阵,然后看见四周围着戾气重重的士兵。
我靠在它背上慢吞吞地想了一阵,觉得这些人有些风声鹤唳,像已经置之死地的样子,心底一时感伤。
但鹿蜀是温和的动物,不会伤人。
我想,希望淳于尚还能信任我。这样,我还可以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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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住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2
陆昭戎心底略烦闷,推开门瞧见满桌子堆积下来的信折,心情更加不好,烦躁地敲了敲桌面。
陆景湛听见声音,悄无声息地翻进屋子里跪着,谨慎询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陆昭戎信手翻了几样发潮的信折,按捺许久,平静地问:“接手南术的事,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吗?”
陆景湛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仔细思考了一阵后尝试开口:“梅函君……”
陆昭戎轻轻皱眉,提醒道:“梅皖昀,我要带走。”
陆景湛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着坚持把建议的话说完:“……梅公子身边也有一部分追随者,应该有合适的人。”
陆昭戎心底松了口气,转身绕到书案前坐下,说:“仔细问一问,南术这个位置很重要。”
陆景湛默默低头,低声恭敬道:“是。”
陆昭戎提了提笔,神情怔了一下,看见干涸的砚台,问:“为何无人备墨?”
陆景湛抬头朝桌边看了看,沉默了一瞬,犹豫着讲:“昨日……是上神提早准备的,属下以为——”
陆昭戎倏忽抬手打断,思绪冷静下去,平静地说:“我知道了,你去办吧。”
陆景湛迟疑地看了看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