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戎缓慢闭上了眼,盖住了满眼的泪。
……
从明天起,他要开始,杀死于长玉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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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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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落枝空逢秋色,坐看露华对月明
我没有睡着。
我觉得秋天的夜里有点安静,有点凉意,有点冷。
昭戎在我怀里像个小炉子,热烘烘地。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像很急切的样子。也许是于铃和他说了什么。
他以前从来不会用主仆,或者主从这样的词来形容旁人的关系。他对人总是平平静静,看起来很尊重别人。
哪怕有装出来的部分。
也许他认为,他的表现天衣无缝。但实际上,我对他一些习惯和处事的了解,可能比他想象的更敏锐一些。
尤其……那天晚上以后。
秋天的夜清爽,银白的月光穿过窗洒在地上,似乎处处有蟋蟀凄切的叫声。
我透过渗进来的光去看他,看见他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颈上,显出安静而朦胧的美好。
他不想我和天虞的人做朋友。
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对不对。
一阵风和树叶刮地的声音擦过去,他轻轻皱了皱眉,无意识地抬手拨了拨头发,扯着我的胳膊翻过了身。
我谨慎小心地配合着他动了动,改换了姿势搂抱住他。
如水般柔和的光下,昭戎锋利潋滟的样貌淡了许多。
衬着洁白的里衣,仿若月光下轻盈欲飞的白鸟。
……像鹤。
我笑了笑,用目光细细描摹他的眉眼。
他可能会喜欢我这个形容。
我想了想,但也是红顶,黑白交杂的鹤。
我情不自禁伸手碰了碰他的眉尾,又收回手揽放在他背上,引得他不耐烦地轻哼了一声。
正紧张,昭戎忽然惊醒般睁了睁眼,眼睫似颤抖了一下,手臂迅速而准确地伸过来环住我,哼咛道:“长玉。”
——
我怔了一下,下意识紧了紧胳膊,让他紧贴着我。
瞬息之间他朝着我的方向拱了拱,叫我急忙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低声应道:“我在。”
于是昭戎得以安心地搂抱着我,转瞬间睡了过去。
“……”
我抚着他的头发愣了一阵,一时竟觉得,心里非常,非常苦涩和心慌。
他——
他还是不安定。
……为什么?
我看着他,心里顿时难忍,生出许多不能理解,却又无可奈何的堵塞感。
是因为我今天因为于铃的事和他争执了吗?
我心思无措了一瞬,又仔细回想了一遍那个过程。
……其实,其实他也没有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就只是气性上头跟我讲些道理。而且,而且他说的……也没有错。
以前一直是这样。
我往回又想了想,觉得小鱼他们好像确确实实不太尊敬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昭戎不说的话,我也确实没有觉得。
……那我觉得,既然昭戎说了,我就可以感觉到了,那昭戎说的,应该就也对。
——说明确确实实是存在这样的情况的,要不然为什么他说了,我就忽然能对比出来了?
想想看穆青和陆景湛和我,我们也相处的很好。
他们也没有不尊重我,对我规规矩矩的,但又没有说怕我或者,不和我做朋友,不交流心里的想法,之类的。
我心里一阵恍惚,看着昭戎紧紧搂靠在我怀里的样子,后知后觉地心疼。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那么敏感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些——他很辛苦,尽管如此,他还要为我考虑。
我以为我已经在尽全力回应他了,但实际上好像,我仍然在辜负他。
……怎么办?
我一时间有些焦虑。
明天,可能他就要整顿一番匆匆离开了,我会被他留在这里。
于铃跟着他一道走,我没有弥补的机会。
我只是想着,有九尾,守住琴川对我来说很简单——但我甚至没有问一问,他是打算怎么安排的。
红木很有可能会和周鄂联合。毕竟一时的敌对方相同,不管昭戎和周鄂谁失败了,她都等于报仇雪恨了一半的部分,很划算。
南术势力混乱,他带着一个不服管教的于铃,姿态随意的蒋辛,乱七八糟话术极密的一群门客……
没有一个是靠谱的。
我禁不住皱了皱眉,道,而且,长孙容宓——她到底嫁到锦城去了没有?
……